三:情系饒州 範公在饒州期間。一有空閑,喜歡到饒州城北的芝山遊憩。 芝山,又名土素山,海拔73.4米。唐龍元年(661)這裏因發現三莖靈芝,故刺史薛振將此山改爲今名。不久。當地人建亭于山頂,取名“芝亭”。每到晴天,登上此亭處,便可往西眺望廬山,飽覽湖光山色。由此,此亭一度稱爲“五老亭”。芝山南麓有座禅寺。唐朝初期建。寺後有“碧雲軒”。此軒據說爲範公任饒州知州時所建,“碧雲軒”三字也爲他親筆所提。範公常在此軒歇息,讀書,吟詩。“樓殿冠崔嵬,靈芝安在哉。雲飛過江去,花落入城來。得食鴉朝聚,聞經虎夜回。偶臨西閣望,五老夕陽開。”這首詠芝山詩就是在“碧雲軒”寫的,至今仍在民間流傳。 “庆朔堂” 据说也为范公所创建。它位于当时府治木家山(今鄱阳中学校址内)的西北,“左瞰蜀锦,右连流杯,前占春香虚静,傍对湖光,四望直见” 。“庆朔堂”之名,好象有诸侯藏朔马之意。其实朔为初为始,又为北方隐喻朝廷,范公期望由此而获新生,一切从此而开始。“庆朔堂”旁边则是那个有着一览无遗,观看鄱阳湖的赏景佳处——“四望亭”。范公虽然没有留下赞颂“四望亭”的诗词,但从庆朔堂的选址,和他的诗中,也可看出他对庆朔堂和四望亭的喜爱。“有泽能理水,无簷不见山,番君千里国,俯仰一亭间(王十朋四望亭)”。 «送饒州董博士»:“番國英豪富魯儒,同時舉送起鄉闾。文章恥學揚雄賦,議論羞談賈誼書。喜得明珠三十六,恨遺壯士二千馀。送君直上青霄去,行看歸乘驷馬車”,這是範公寄希望于饒州的莘莘學子的一首詩。表明這位曾任饒州父母官的一往情深。 宋人重交遊。範公在朝爲公,交友爲誠。所謂朋黨乃是政敵強加給他的不實之詞。 在朝廷,範公和韓琦,富弼,歐陽修,尹洙等人情逾手足,其價值取向,理想追求基本一致,但不黨同伐異,結黨營私,相反爲了國事,常“公言廷爭”,乃至”色忿“。範公以其人格魅力和道德風範贏得了時人尊重和後人好評。他因三黜貶饒州,尹誅挺身而出,稱”與仲淹義兼師友,願得俱貶”。王質“祖宴都門”,範公恐連累他而婉言謝之,王質義無反顧,稱“吾願爲黨人,從而貶之光矣”。宋人美其名曰:“金石之交”,實爲確切概括。範公即使對呂夷簡,也以國事爲重,生前已解仇。呂卒後,範公祭文;“得公遺書,適在邊土。就哭不逮,追想無窮。心存目斷,千裏悲風”(慶曆四年十一月)。他是發自內心的真摯哀悼,絕不是虛應故事的表面應酬。 饒州不是京城,但這裏同樣有著交友的條件和暢談的樂趣。“山水番君國,文章漢侍臣。古來中酒地,今見獨醒人。坐嘯安浮俗,談詩接上賓。何由趨盛府,徒爾望清塵”。這首«寄饒州範侍制»律詩,是範公貶饒後不久,梅堯臣由德興轉往建德赴職,得知範公已至饒,自己不能親自拜會,故以詩表達對範公的敬仰之情。 “……今日貶江徼,多慚韓與王。罪大禍不稱,所損傷纖芒。盡室來官下,君恩大難忘。酒聖無隱量,詩豪有馀章。秋來魏公亭,金菊何煌煌。登高發秘思,聊以摅吾狂。卓有梅聖俞,作邑郡之旁。矯首賦靈烏,擬彼歌滄浪。因成答客戲,移以贈名郎。泉南曹使君,詩源萬裏長。複我百馀言,疑登孔子堂。聞之金石音,純純自宮商。念此孤鳴鶴,聲應來遠方。相期養心氣,彌天浩無疆。鋪之被萬物,照之諧三光。此道果迂闊,陶陶吾醉鄉”«鄱陽酬泉州曹使君見寄».從範公詩中,可以看到範公和梅饒臣,滕子京,魏介之,陳希亮,魏兼,畢京,曹徑這些文友,同年同僚或以紙筆相互酬唱,或來饒相聚,交流各自的感受,獲得互相關注的愉悅。 “同心而友,唯德是依”,用洪邁的話說,是“始終相與,不以死生貴賤易其心”。 «岳阳楼记»是受好友滕宗谅(范公称为子京)之约而写成的千古著名文章。滕宗谅(公元991-1047),是范仲淹的同榜进士,同僚挚友,曾降职监鄱阳郡榷酤。范仲淹知饶州时,曾写«酬滕子京同年»的七律诗:”谢家风雅若为酬,散吏方耽海上游。疏懒几忘传笔梦,寂寥仍有负薪忧。欲歌兰雪归真隐,敢向簪轩竞急流。如共茂先瞻气象,莫言神物在南州”。移官闰州(今江苏镇江一带)时,曾与滕子京,魏介之见面,饮酒吟诗抒志;“二公访贫交,过之如坦途” ,“相见乃大笑,命歌倒金壶”,“沒者草自绿,存者颜无朱”,“功名若在天,何必心区区”。可见他们之间的情谊非同一般。 庆历六年(1046)滕子京谪守巴陵,修复岳阳楼完毕,为宣扬他的业绩,他接连发出几封求记信,請好友,文章高手作记。其中写《岳阳楼记》的是范仲淹,写《偃虹堤记》是欧阳修,写«岳州学记»是尹诛。这三篇记都求到了,面子之大,友情之高,难于言表。并使«岳阳楼记»形成四绝:滕修楼,范作记,苏(舜卿)书石,邵(餗)篆额,传为美谈。 且不评,范公是否到过岳阳及洞庭湖,但范公却亲身体验了“浩之汤汤,横无际涯”,“波澜不惊,一碧万顷”的鄱阳湖的景况。可以说,假如没有滕子京并修复岳阳楼,就没有范公的«岳阳楼记»;假如没有«岳阳楼记»的传世佳作,范公的影响肯定会大打折扣。因为一提到范公,就会想起他的名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一想到范公和他的«岳阳楼记»,人们就会想到,这是范公应他的好友滕子京约請而写的。其时,范公贬之邓州(今河南邓县),接信三个月之后写成。这集中体现了范公“因心交友,唯德是依”的高尚品德。 景佑四年(1037)12月,范公奉旨离饶州而知润州。宝元元年(1038)知越州。三年(1040),范公任陕西经略安抚副使,兼知延州知州。庆历三年(1043),范公为参知政事,实施“庆历新政”。庆历五年(1045)底,范公被贬为邓州知州。皇佑二年(1050)知杭州,知青州。皇佑四年(1052),范公請知颍州,五月在赴任途中病逝于徐州,终年63周岁。范公病重期间,仁宗皇帝派人问候并赐药。死后。仁宗亲笔书写了“褒贤”之碑,并赠兵部尚书,谥“文正”。 这里要说的是,最使人感动的是,范公在生命垂危时写下«遗表»计六百字:除总结自己的人生外,还希望仁宗“上承天心,下绚人欲,明慎行赏,而使之必当;精审号令,而期于必行。尊崇贤良,栽抑侥幸,制民于未乱,纳民于大中” ,丝毫不提个人所求。按照宋朝规定,大臣临终前要留«遗表»可向皇帝提出给予子孙照顾的請求,叫“遗表恩”。范公在«遗表»中却“不于私泽,不为禄仕出”。并且范公死后,无房产,无钱财,后事都是朋友帮忙,按遗嘱运往河南伊州万安山母亲谢氏墓旁安葬的。 “先憂後樂”忠君愛民是範公的人格。範公死後,王安石稱其爲“一世之師”。朱熹評論他爲“天地間第一流人物。”«宋史»稱其爲”本朝人物第一“。康熙帝贊其爲”濟世良相”並欽定將範公之牌位置放于孔廟之中。毛澤東從心裏佩服中國古代文臣有兩人:一是範仲淹,一是曾國藩。這都是因爲範公一生以其特殊的人品和作爲,流傳于世,光照人間。 作者:範厚邦 江西範學研究者 本文中有关範仲淹在饒州(鄱阳县)的事迹,有来自«鄱阳风情»,有来自«鄱阳名人传»,也有来自其他有关文章和«谱载»,在此一并致谢。 範氏族譜網www.fanszp.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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