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激情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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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童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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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郭向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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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樓主| 发表于 2008-5-11 01:08:41 | 只看該作者
       很讓我意外,她沒有表現太過生氣,基本上是我說什麽她信什麽。

        怪了。

        “你真沒生氣?那剛才怎麽不接電話啊?”

        “哦,剛才是想試試我手機的黑名單功能。”

        我沒話可說了,聽她的口氣好像是沒有生氣,只是有點不愉快。但我心裏忐忑不安,再勸她吧?又怕把她惹煩了;不勸她吧,又擔心她生悶氣。

        說真的,現在我對她感到越來越難以把握了。剛開始,都是她猜我的心思。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我越來越在意她的感覺,對她越來越關注。可能是我對她的感情越來越深了吧。而她對我卻不像以前那麽百依百順了。

        女生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在某種尺度範圍內,你越不在意她,她對你越好;你越關注她,她越讓你揪心。簡直就像是解放前往中國傾銷煤油的帝國主義資本家。剛開始對中國的顧客好得要命,煤油免費送。後來,等老百姓們用順手了,習慣了,開始猛漲價。這時候,大家已經上了瘾,嘗到了煤油的方便和好處,想退舍不掉,不退,那價錢真是高得有點肉疼。

        最後,也只有咬著牙買,舍著錢用,就那麽堅持,就那麽痛並快樂著。

        這就是所謂的愛情經濟學,是大學時的足球隊長教導我的。

        “你這個人挺聰明,可有些地方不開竅。記住,對女孩子,你要是愛她十分,就只能表現出來八分。這樣你才能幸福。要是讓她知道你百分百地愛著她,呵呵,那你就等著被牽住鼻子遛彎兒吧。”

        可我始終學不會那些技巧,只會這麽一種清澈見底的簡單愛法。

        對池芳芳,我已經由高中時代光芒四射的神秘球星變成了一個大學裏的運動男孩。對我,她的喜怒哀樂卻越來越能牽動我的心。到畢業時,我甚至也會因爲她和別的男生說話親熱而産生醋意。

        我怎麽了?

        變成女人了?

        愛情真是個很怪很複雜的東西。

        隊長卻總說愛情其實很簡單,你把它看得越高貴,它就把你整得越悲慘。

        可是,我卻總是難以超脫。這不,池芳芳的不快又開始讓我左右爲難了。幹笑了兩聲,我只好轉移話題。先說點別的,慢慢把她哄高興了再說。

        “對了,芳芳,你找我什麽事兒啊?”

        “宿舍的事情解決了,所以才想打電話告訴你的。誰知道碰見那個八婆。”她果然還是有點怨氣。不過,她肯說,就表明已經不那麽生氣了。

        “太好了!太好了!有這麽好的事兒,你就更不能生氣了。那個八婆剛從臭水溝裏爬出來,我去幫她找鞋子,所以手機在她那兒。你想,好歹人家也是個經理,怎麽好意思說,你好,我現在臭得像泡屎,鞋子也不見了,尹航同志去找我的臭鞋去了。”

        “呵呵呵呵,她有多臭?”

        “多臭?告訴你,我在距她10公裏開外的地方打電話,仍然被熏得要暈死過去,幸虧是和你說話,不然我早犧牲了。”

        “嘻嘻嘻,淨瞎說,不許侮辱我們女同胞。”

        她終于高興了。

        “你的宿舍怎麽搞定的啊,是不是又讓你老爸出頭了?”

        “沒有,也不能事事都找我爸出來吧,那我也太沒面子了!這回是丘勝文幫的忙。丘勝文,就是丘主任,那次咱們在必勝客遇見過的。”?

        接下來,她興高采烈地又說了些什麽,我已經記不太准了,只覺得腦子有點亂,心有點發虛。想追問下去,又怕她生氣,不問吧,心裏又懸著。

        唉,等回頭吧,等過了這個茬口兒,等她把這次不愉快徹底忘掉以後才再說吧。

        挂了電話,我悶頭坐在那裏想事兒。

        這個“丘”什麽玩意兒,怎麽陰魂不散呢?

        上次遇見他就覺得他有點“陰鳥”,現在看來,果然不簡單。

        這種“陰鳥”的人最討厭。暗地裏以精英自居,心裏誰都瞧不起,可表面上又裝得很大衆,好像很平易近人的樣子。

      22#
       樓主| 发表于 2008-5-11 01:09:49 | 只看該作者
       很讓我意外,她沒有表現太過生氣,基本上是我說什麽她信什麽。

        怪了。

        “你真沒生氣?那剛才怎麽不接電話啊?”

        “哦,剛才是想試試我手機的黑名單功能。”

        我沒話可說了,聽她的口氣好像是沒有生氣,只是有點不愉快。但我心裏忐忑不安,再勸她吧?又怕把她惹煩了;不勸她吧,又擔心她生悶氣。

        說真的,現在我對她感到越來越難以把握了。剛開始,都是她猜我的心思。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我越來越在意她的感覺,對她越來越關注。可能是我對她的感情越來越深了吧。而她對我卻不像以前那麽百依百順了。

        女生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在某種尺度範圍內,你越不在意她,她對你越好;你越關注她,她越讓你揪心。簡直就像是解放前往中國傾銷煤油的帝國主義資本家。剛開始對中國的顧客好得要命,煤油免費送。後來,等老百姓們用順手了,習慣了,開始猛漲價。這時候,大家已經上了瘾,嘗到了煤油的方便和好處,想退舍不掉,不退,那價錢真是高得有點肉疼。

        最後,也只有咬著牙買,舍著錢用,就那麽堅持,就那麽痛並快樂著。

        這就是所謂的愛情經濟學,是大學時的足球隊長教導我的。

        “你這個人挺聰明,可有些地方不開竅。記住,對女孩子,你要是愛她十分,就只能表現出來八分。這樣你才能幸福。要是讓她知道你百分百地愛著她,呵呵,那你就等著被牽住鼻子遛彎兒吧。”

        可我始終學不會那些技巧,只會這麽一種清澈見底的簡單愛法。

        對池芳芳,我已經由高中時代光芒四射的神秘球星變成了一個大學裏的運動男孩。對我,她的喜怒哀樂卻越來越能牽動我的心。到畢業時,我甚至也會因爲她和別的男生說話親熱而産生醋意。

        我怎麽了?

        變成女人了?

        愛情真是個很怪很複雜的東西。

        隊長卻總說愛情其實很簡單,你把它看得越高貴,它就把你整得越悲慘。

        可是,我卻總是難以超脫。這不,池芳芳的不快又開始讓我左右爲難了。幹笑了兩聲,我只好轉移話題。先說點別的,慢慢把她哄高興了再說。

        “對了,芳芳,你找我什麽事兒啊?”

        “宿舍的事情解決了,所以才想打電話告訴你的。誰知道碰見那個八婆。”她果然還是有點怨氣。不過,她肯說,就表明已經不那麽生氣了。

        “太好了!太好了!有這麽好的事兒,你就更不能生氣了。那個八婆剛從臭水溝裏爬出來,我去幫她找鞋子,所以手機在她那兒。你想,好歹人家也是個經理,怎麽好意思說,你好,我現在臭得像泡屎,鞋子也不見了,尹航同志去找我的臭鞋去了。”

        “呵呵呵呵,她有多臭?”

        “多臭?告訴你,我在距她10公裏開外的地方打電話,仍然被熏得要暈死過去,幸虧是和你說話,不然我早犧牲了。”

        “嘻嘻嘻,淨瞎說,不許侮辱我們女同胞。”

        她終于高興了。

        “你的宿舍怎麽搞定的啊,是不是又讓你老爸出頭了?”

        “沒有,也不能事事都找我爸出來吧,那我也太沒面子了!這回是丘勝文幫的忙。丘勝文,就是丘主任,那次咱們在必勝客遇見過的。”?

        接下來,她興高采烈地又說了些什麽,我已經記不太准了,只覺得腦子有點亂,心有點發虛。想追問下去,又怕她生氣,不問吧,心裏又懸著。

        唉,等回頭吧,等過了這個茬口兒,等她把這次不愉快徹底忘掉以後才再說吧。

        挂了電話,我悶頭坐在那裏想事兒。

        這個“丘”什麽玩意兒,怎麽陰魂不散呢?

        上次遇見他就覺得他有點“陰鳥”,現在看來,果然不簡單。

        這種“陰鳥”的人最討厭。暗地裏以精英自居,心裏誰都瞧不起,可表面上又裝得很大衆,好像很平易近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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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发表于 2008-5-11 01:10:52 | 只看該作者
      更可氣的是,這種鳥人一般都還真有點可牛的地方,不純粹是靠拍馬屁起家;長相也都周正得跟遊擊隊長似的,相貌可信度——九;所以,這幫家夥既能討上司歡心,又能招姑娘們喜歡,但最招我們這種小毛頭、失敗者的憤恨。

        ×你nnd,你那麽牛,追空姐去啊,招惹我的芳芳幹嗎呀!

        我極想和他拼了,可沈下心想想,除了肉體對抗我有必勝把握之外,其他任何方面我都沒有什麽可炫耀的地方。

        人家只比我大三五歲,可已經做到了主任,地位、工資肯定比我高得太多了。他的長相也不錯,舉止又穩重,還總一副胸有成竹的死樣子,簡直就是丈母娘殺手。

        就說這次宿舍事件吧,我除了過去罵那個死女人一頓,別的什麽主意都沒有。

        可他,只是間接打了幾個電話就把事情搞定了。芳芳不住那個雙人間了,換了個朝陽的,同屋的人還經常不在,跟單人間一個待遇。既不用去惹那個刺頭,又讓芳芳住得舒舒服服,而且一般人還不知道是誰幫的忙,只以爲芳芳運氣好。

        唉,都是年輕人,差別咋就這麽大呢?

        我該怎麽辦?拱手把芳芳讓給他嗎?

        “哎。”

        一擡頭,發現鞏雪清不知何時走到了我的面前。

        “你,很愛她,是吧!”她的聲音很溫柔,滿是關心。

        我心裏一暖,不知該說什麽好。

        說句實話,從畢業以來我一直覺得壓力巨大。

        我總想做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靠自己的臂膀、靠自己的血汗、靠自己的力量和智慧去養家糊口、孝敬雙親,想依靠自己的實力讓自己所愛的人過上好日子。

        但實際情況是,畢業了好幾個月也找不到一個特別合適的工作。而肯要我的工作都是做下去不會有任何前途,沒有任何提高的。工資低得只能夠一個人活命。要這樣,我拿什麽去報答你啊,我的爹娘!

        那時候,偶爾我會在夜裏驚醒,坐起來以後渾身都是冷汗。

        這樣下去,我會成一個什麽樣子的人呢?我什麽時候才能有一個正經營生呢?

        我真怕自己將來也變成駱駝祥子,也像他一樣:“體面的,要強的,好夢想的,利己的,個人的,健壯的,偉大的,祥子,不知陪著人家送了多少回殡;不知道何時何地會埋起他自己來,埋起這墮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會病胎裏的産兒,個人主義的末路鬼!”

        想想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唉,大學我都是怎麽過來的?我也挺認真學習的啊?成績雖不是前茅,但至少也都是中等啊。怎麽現在好像覺得沒有了活路似的。雖然後來芳芳的父親幫我進了這家公司,待遇、前途的問題好像都不存在了。可我依然覺得有點壓抑。這畢竟是靠關系得到的,不是靠我的本事,不是因爲人家對我這個人的欣賞,不是因爲他們對我能力的肯定。

        我這樣的一個人,能比得上那個丘勝文嗎?

        我不自信。

        唉,看來,在當下這個社會裏,我夢想中的“安穩生活”實在是一種奢侈品。它是我們這些平凡人物很難輕易得到的。出了大學的校門,進入了社會,我才發現自己以前的很多想法實在是幼稚得可笑。

        離開了大學,我意識到,自己不僅丟掉了學生的身份,也同時丟掉了以前那種毫無根據卻堅定不移的安全感,不僅在愛情方面是這樣,在健康、事業等等許多方面都是這樣。

        到底,誰動了我的安全感呢!

        我說不上來。

        “說說吧,說出來會好受點。”她伸出手來輕輕地摸摸我的頭。

        我突然覺得有點悲傷,有點無助,“鞏經理,你說,我,我是不是很差勁啊?”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話,只是憐惜地看著我的眼睛,“你信不信,我完完全全了解你現在的感受!”

        我看著她,覺得很感動。

        實際上,我隱隱感受到這種壓力不是一天兩天了。只不過,是那個丘勝文讓這種壓力浮出水面而已。但是,這種壓力我又無人可說。說給父母吧,憑空給他們添些煩惱。說給師傅吧,有點不好意思。跟踢球的朋友聊吧,他們又未必有這個耐心去聽。
      24#
       樓主| 发表于 2008-5-11 01:11:44 | 只看該作者
      只有自己頂住了。

        “尹航,雖然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事兒,可也猜出來了。是不是又有其他男人追你女朋友了。”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是,也不是。”

        “所以,你對自己沒有把握,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比那個人好。”

        我一聽這話,連忙點點頭,好像看到了一絲希望,“對啊對啊,經理,你有什麽好辦法嗎?”

        她神色黯然地在我身邊坐下,“我哪有什麽好辦法啊。我只想告訴你。這個狀況是著急也沒有用的。她愛你,因爲你是你;她不愛你,也因爲你是你。現在,是她向前走了,而你沒有跟上。”

        “那你快告訴我,怎麽樣我才能跟上啊!說啊,經理,你也是女的啊!”

        鞏雪清淒然一笑,“傻孩子,你沒聽過那首老歌嗎?‘傷心的腳步追不上變心的翅膀!’她變了,變得不喜歡你這個人了,你怎麽做都沒有用的。我可以教給你的,就只有等待,等待她再回來吧。也許還有希望吧。”

        “我不信,我一定行的。以後我要努力幹活,努力上進,努力超過那個混‘球’。”我站起來,使勁兒揮了揮拳頭,好像那個混蛋就站在我的面前,我要一拳把他打翻似的。

        我來回走動著,“我一定行!一定!”不能坐以待斃,我要奮起反抗。

        “你有些地方可真像他!”鞏雪清眯起眼睛很遙遠地看著我,一副沈醉的樣子,“拉我起來好嗎?”

        我向她走去。

        她曲起雙腿伸右手准備讓我拉。她一曲腿,我的大體恤就不那麽具有防護功能了。我一下子面紅耳赤,飛快地轉過身去,“你,你自己起來吧。”

        “不過,他從來也不像你這麽純潔。好了,衣服也差不多幹了,我換我自己的衣服,反正你是個正人君子,我也不用另找地方了。”

        一陣衣物窸窣的聲音之後,“好了。”

        我回過身。她已經穿好了自己的衣服,“不如,我們兩個談戀愛吧?把他們兩個都忘了!”

        我苦笑一聲,“經理,您就別再折磨我了,我已經夠亂的了。”

        她還不死心,“要不這樣,我們兩個互相幫助,一起鼓勁兒。要是將來我們都失敗了,也還沒有愛上別人,咱們兩個就結婚,你說好不好?”

        看著她祈求的眼神,我不忍心拒絕,反正這種情況也不可能發生,就答應了她,讓我們這兩個失落的人互相撫慰一下吧,“行。”

        她的樣子高興了些,“你想知道我和他的事情嗎?”

        我知道那種無人可以傾訴的痛苦,“你說吧。”

        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坐下說。”

        原來,鞏經理是在一次畢業生招聘會上被趙總挑中的。那時候趙總還只是個部門經理,年輕、英俊、朝氣蓬勃、神采飛揚。

        鞏雪清一下子就喜歡上他了。

        在大學裏的時候,她眼光一直很高,學習也好,身邊的男生一個都看不上。等她見到了趙總,立刻覺得是她的白馬王子出現了。趙總對她也很感興趣,對她重點培養,精心調教。兩人感情也越來越好。

        鞏雪清每天幸福得好像飄在雲彩裏,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是,她卻忽略了同事們含義豐富的眼神。鞏雪清還在幻想著,他會用怎樣的方式求婚呢?

        直到有一天,她羞涩地主动邀請赵总去她的父母家,想让他正式地见见未来的岳父岳母。赵总终于说了实话,他已经结婚了,只不过夫人在外地上班而已。

        鞏雪清聲音黯淡而平靜地敘述著那一切,好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和他,是我的第一次,是在他租的房子裏。

        我流血了。

        他也很害怕,臉都白了,好像准備立刻起身逃跑似的。

        他非常緊張地問我,“你,你,你是第一次?”

        我就說,“不是,是例假還沒完。”

        他立刻顯出很高興的樣子,笑著說,“嚇死我了。你這個小壞蛋。”然後,他翻身趴在床上,“幫我捏捏脖子,這兩天快累死我了。”我給他揉著脖子,心裏也很開心,覺得自己真是聰明,反應真是迅速。

      25#
       樓主| 发表于 2008-5-11 01:12:38 | 只看該作者
      揉了一會兒,他側過臉問道,“哎,說實話,我是你第幾個。”

        我有點生氣,好久沒有說話。

        “你生氣了?”他問我。

        雖然我當時不敢告訴他他就是我的第一個,可我也不願意說有別人。

        我就說,“嗯,我還在數!”

        “你個小狐狸!”他笑得很開心。

        當時,我也笑了,我喜歡他叫我小狐狸,喜歡他笑的樣子,喜歡他很放松、很愉快地摟著我。

        我想,等到結婚那天我再告訴他吧,給他一個驚喜。現在,別把他給嚇跑了。你說,我是不是很聰明啊?哈哈哈哈哈!

        說著說著,她臉色蒼白地笑了起來。

        笑完了,她接著說道,後來,我就知道原來他已經結婚了。是,從技術上說他沒騙我,他只是從來沒有說自己結婚而已。反正公司裏是人人都知道的。

        我也沒問過他。我以爲他既然追我就肯定是單身。

        公司裏的人可能以爲,既然我跟他談,肯定是奔著當情人去的,想借此往上爬一爬,所以,也從來沒人在我面前多嘴。

        知道以後,我和他分手了。

        可是,幾個月後,他又來找我。

        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從來很要強,中學、大學都是學習尖子。因爲不想再給家裏增加負擔才沒有考研、直接找了工作。我大部分時間都用在學習上了,基本沒有什麽關系很親密的朋友。我家是借了錢供我上學的,用這樣的錢上學,我總覺得不學習就是一種罪過。

        我上高二那年,父親把煙戒了。說是爲了身體。

        我領回去通知書那天,他高興極了,專門買回一包煙來慶祝。

        後來,我春節回家的時候,發現那包煙還沒有抽完,已經發黴了,還不舍得扔。我媽過年只休息了一天,春節長假那7天裏是3倍工資,她不舍得多歇。

        大年初二我就回學校了,火車上我哭了一路。後來,我春節都不回家,只有暑假才回家。寒假太短,回去一趟,太可惜車票了。暑假長些,還能在家多幫他們幹點活兒,也可以找個家教什麽的。

        唉,窮人,是沒有權力過春節的!

        所以,我在学校也从来不和同学们一起出吃馆子。我不愿意白吃人家的,可又請不起他们。所以,只有从来不去。我也从不跟她们逛街、看电影、跳舞。于是,我就越来越孤独。幸亏去图书馆是不要钱的,有那么多书陪伴,我倒也不寂寞。

        在學習上、專業上我都很聰明、很能幹。可是,在感情上我卻是個白癡。

        你們的趙一江趙總不僅是我的愛人,也是我的朋友。除了父母,我最信賴的人就是他了。

        可是,他卻騙了我。如果不是還有父母在,我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

        那時候,我提出了辭職。他不同意,說了很多理由來勸我。他很能說,很雄辯,也很會勸人。其實,也可能是我心裏還是舍不得他。

        總之,我沒走。

        我們的分手持續了四個月以後,他又來找我。我使勁兒給了他一個耳光,讓他滾。他真的躺在地下,從門口滾到了樓梯口,然後站起來,也不拍拍身上的灰塵,下樓走了。

        我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接下來,他有半年時間都一直沒有找我。在公司和我見面也都是公事公辦、客客氣氣。

        頭兩個月,我覺得這樣挺好。

        後幾個月,我開始期望他能主動來找我,哪怕來跟我說個笑話都行。可是,他沒有。

        最初的疼痛慢慢過去了,我開始對他撕心裂肺的想念。

        他是我的第一次,我的初戀,我最好的朋友,我的夥伴。

        我的初夜、初吻,我所有的第一次,都是和他在一起完成的。

        那個時候,我覺得自己是穿上了水晶鞋的灰姑娘,竟然真的遇到了我的王子。有時候,夢裏我都會笑出聲來。我那時想,因爲現在這一切,以前所有的苦處都是值得的。

      26#
       樓主| 发表于 2008-5-11 01:13:35 | 只看該作者
      可是,幸福的泡沫總是一碰就碎了。

        前所未有的幸福過後,留給我的只是前所未有的傷!

        他那次“滾蛋”後半年多的樣子,公司派我到北京出差。

        我到北京的第三天,他也到了。

        白天他和我一起同人家談公事,雖然對我還是很一般,可我心裏卻暗暗有些歡喜。

        晚上,他到我的房間來找我。

        這次,我沒有拒絕他。但是,既害怕、又高興,既負罪、又期待。

        他好像知道我不會拒絕他,我一開門他就過來吻我。

        他很興奮,我卻一直心情複雜,一直非常緊張,但又一直暗暗高興,“他來了,他來找我了。”

        做完以後,他笑著對我說,你是不是好久沒有做愛了,怎麽一直在發抖。

        我很羞愧,只好說,是。

        我的確好久沒有做愛,我的確一直在發抖。

        他卻好像受到了鼓舞,一會兒,又做了一次。

        第二天,他帶我去逛街。路過五棵松的時候,他說,這兒的地名真怪,要是誰砍倒兩棵松樹,這兒不就得改名叫三棵松了嗎?

        我笑得很開心。

        下午,他就回去了。

        我又在北京待了一個星期。

        剛開始那幾天,我心裏好高興啊,不是因爲做了愛,真的不是因爲那個。我就是心裏高興而已。

        可是,3天以後,我慢慢覺得自己很悲哀,但是,卻又哭不出來。

        回去以後,我就知道,我完了。我中了愛情的毒,中了趙一江的毒了。

        後來,我嘗試著和別人談過一次戀愛,但還是忘不掉他。我已經覺得自己很堅強了,不過,他一來找我,我就又會失去立場。這次戀愛很快就結束了。

        知道嗎?我有時候也想擺脫他,但又覺得自己不夠力量。但另一方面,我又怕自己漸漸失去了青春和容貌,怕失去了對他的吸引力,怕他真的從此再也不來找我了。

        和他,我看不到明天。

        可是,我又不知道明天對我還有什麽意義。

        我只是必須得活著,爲我的父母我也得活著。

        我也希望哪天能有人來拯救我。我希望是一個比他還優秀的人。可我知道這幾乎不可能。誰會喜歡我這樣一個當過別人情人的女人呢?

        最後,她淒慘地對我笑笑,“你說,我這個人是不是挺賤的?”

        我看著她,爲她心痛到想叫喊。

        這個女人太可憐了,太悲哀了!

        一個初始綻放的小花蕾卻遇到了一只四處留情的大黃蜂。

        是花錯?

        還是蟲子冷漠?

        唉,這可能就是命運的折磨!

        “你不賤,你一點兒都不賤。你仍然是個很純潔、很美麗的女人!”我用自己全部的真誠,認認真真地對她說道。

        “謝謝你安慰我。”她哀傷地淡淡一笑。

        “我不是安慰你,我是真的這樣想,真的,要是我沒有女朋友,我立刻就追你!你絕對是個好女人,你一點錯都沒有!”看著她悲傷到麻木的樣子,我急得不知如何表達,真想替她大哭一場。

        怎麽還會有這麽悲慘的事情?她有什麽錯,她只是個對愛情充滿幻想的單純、要強的女孩子。

        天哪,爲什麽要讓她遇到趙總?

        “你,你真的這麽想?”她遲疑地看著我,麻木中透出一絲希望。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涼,更涼的,可能是她的心,“真的,我發誓!”

        “太好了,太好了,謝謝你,謝謝你!”淒楚、悲涼的面具終于碎裂了,她嘴唇哆嗦起來,眼淚從幹澀的眼睛裏很快地流出來,“我就是有點不敢相信,還有人肯收留我,還有人覺得我不錯。還有人——”

        我不知道該怎麽向她保證,她真的是沒有問題。

        我腦子一熱,突然伸手把她攬在懷裏,使勁兒吻在她冰冷的唇上。

        她先是一驚,僵硬地掙紮了一下,然後不動了。過了一會兒,她冷硬的身子都開始溫暖起來。

      27#
       樓主| 发表于 2008-5-11 01:14:52 | 只看該作者
      好了,走!我們要拿第一呢!”我推開她,噌地站起來,臉熱熱的,很尴尬。我也不知道剛才怎麽會那麽做。

        “走,拿第一!”她也站起來,虛張聲勢地跟著喊了一聲。但是,也不好意思再看我,轉身朝放包的地方走去,“我們也得快點了兒。”

        然後,我們只是一個勁兒的走路,誰也不好意思開口說話。

        走了半個多小時候,我們和其他人會合了。

        第四天,是帶點遊戲性質的對抗賽,大夥兒一對兒對兒互相配合,玩得很愉快。

        我偷偷看看鞏雪清,她好像是比往常開心了點。

        老秦更是開心。

        和他配對的是財務部裏腰圍三尺一的胖嫂馬大姐。

        馬大姐是董事長的一個遠房、拐彎兒、幹親戚。老秦對自己有這麽一個和高層親密接觸的機會歡欣不已。

        可是,玩“豬八戒搶媳婦”的時候,他背著馬大姐,兩條細腿戳在那兒幹哆嗦,就是不動窩。馬大姐急得只喊,“往前走啊,抖個什麽勁兒?你又不是按摩椅?快快快,我們家的洗衣機都比你跑得歡實!”

        老秦不敢怠慢,趕忙咬緊牙關,腮幫子上也憋出兩疙瘩耗子肉來,“嘿!”

        他哼哧一聲,硬拼著往前邁腿。只聽咔嚓一聲,他被壓臥槽了。他的小腦袋杵在馬大姐的懷裏,好像是匹拱到大象肚子底下偷奶吃的瘦馬駒。

        馬大姐豪爽地大笑,“哈哈哈哈,吃奶的力氣用光了,來這兒補奶來了?”

        大夥兒都快笑翻了。

        這一天的訓練輕松熱鬧地過去了。

        最後一天的總結大會以後,全體聚餐。大家對這個倒是更加起勁兒,一個個興高采烈、精神抖擻。

        飯吃到一半,趙總開始端著酒杯挨桌子碰,眼看就輪到我們這一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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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发表于 2008-5-11 01:16:10 | 只看該作者
      說實話,本來他是領導我是兵,對他沒有特別喜歡也沒有特別不喜歡。只是借人家的光進來,心存感激而已。可聽了鞏雪清的敘述,我不知怎的對他平添了許多反感,總有一股子想捶他兩拳的沖動。

        冷靜想想,我算哪根蔥啊?他們之間的事兒我有什麽資格說三道四?可我還是心裏不爽,生怕自己待會兒忍不住伸腿絆他個跟頭,還是避避吧。

        于是,我起身上廁所去了。

        從廁所出來,卻看見鞏雪清在水池那兒洗手。

        她繼續洗著手,頭也不擡地說,“趙一江找你幹杯呢,可千萬別沖動,我們的事情,誰也不怨,只怪我運氣不好。他很夠朋友,你和他處久了,也會喜歡他的。快去吧。”

        說完,她擡頭看了看我,“你是個好人,他是個好領導,好好跟著他幹吧。不要因爲我影響你的前途。你肯聽我說那麽多,我已經不知道怎麽感激你了。”

        她信賴地看著我,眼中隱隱有淚花在閃動。

        “沒,沒關系。我不會和他來亂的。”她溫情脈脈地看著我,我有點不習慣,說話也有點語無倫次,連呼吸都有些不勻。

        她笑了,“你緊張什麽。快去吧。”

        “哦。”我也洗了手,准備回去。

        “對了,下周你抽個時間,到我家一趟。我的電腦在來這兒之前徹底崩潰了,假期結束以後我就得用,你得盡快。”

        “好的。”

        我答應一聲,轉身走了。

        回去一看,我們那一桌正熱鬧。

        趙總坐在我的位置上談笑風生,老秦搬了把椅子坐在他旁邊,捧著酒瓶子,適時添酒。其他人也都興致勃勃地聽著,很配合地發出恰到好處的爽朗笑聲或者哀婉歎息。

        “咿,這麽年輕就尿頻!耐力不行嗎?踢球時候那點兒狠勁兒跑那兒去了?”趙總擡頭看見我,興沖沖地問道。

        我不知道該怎麽接,只好笑笑說,“呵呵,喝水多了。”

        “坐坐,你可是咱們公司近年來頭一個把我逼得走投無路的人呐!”趙總拍拍身邊的位置。

        我逼他?奇了怪了!

        老秦已經很知趣兒地起來了,還甜蜜地沖我笑著,“小淫(尹)啊,趙總可是專門在這兒等著和你拼酒的。”估計他喝多了,舌頭有點硬。

        我讷讷地坐下,“趙總,我酒量不行!”

        “嘿,球場上你不是挺行嗎?你來之前,我帶球,從來沒人擋得住;我防守,基本沒人過得去。這次,我攻得多,你守得多。下次,咱們換換位置,我當後衛,你當前鋒,再拼一次。看你能不能過得了我!”趙總拍著我的大腿,說得豪氣幹雲。

        “就是,就是,我可以證明。我跟著趙總踢了三年,少說有上百場球了吧,每場我都堅持著至少朝趙總沖鋒三次,可從來沒成功過。你想想,每場三沖啊!那三年下來是多少沖啊?數都數不清楚了吧,趙總的防守肯定是沒得說!”

        老秦那麽妩媚地一表白,我忍不出撲哧一聲笑了,“好好,秦老,您也真有毅力,每場都三沖,幹脆以後就叫您三沖先生得了!”

        “哈哈哈哈,三沖先生!這個名字好!”趙總大笑起來。其他人雖莫名其妙,可一見趙總笑了,也都跟著笑起來。老秦見趙總竟然肯特意爲他開懷,也是高興的不得了。

        接下來,就是閑聊,敬酒,碰杯,勸酒,躲酒,替酒等等酒場瑣事。

        起身走的時候,趙總特意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夥子有點墨水,好好幹!”

        返城的路上,師傅悄悄問我,“那個什麽三沖先生到底有啥說道?”

        呵呵,其實,具體我也記不太清楚了,好像是從哪本書裏看來的。

        說是春秋時魯國有個道學先生,每回和他老婆過生活的時候,都堅持自己制定好的標准套路:插三下,然後收功走人。

        用他自己的話說,只沖三次,不能多沖。

        他還有說法:這第一沖,是爲人倫。第二沖,是爲國家。第三沖,是爲繁衍子孫。人啊,有這三沖就夠用了,再多沖就是淫邪不正經!哪怕是沖自己的老婆也不行!
      29#
       樓主| 发表于 2008-5-11 01:17:18 | 只看該作者
      他還把這套理論四處宣揚,久之,大夥幹脆就稱他爲“三沖先生”,真名字反而沒多少人知道。

        說白了,這也就是個因爲自己“早泄”,于是捎帶假裝清高的虛僞厚臉皮而已。跟老秦倒還真有一拼。

        聽我一解釋,師傅笑得不行,“你這家夥,從那兒看來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從我家附近的路口下了車,我步行往家走。到家門口的時候,我餓得快暈倒了。

        雖說中午聚了餐,可沒吃多少東西,酒倒是喝了不少。

        “媽,開門!餓死我了!”我一邊敲門,一邊吆喝。現在正是吃晚飯的時候,我得大吃一頓才行。

        進了屋,我媽一邊幫我布置飯菜一邊笑著說,“這麽大人了,怎麽還跟小孩兒似的,一點兒餓都扛不住。”

        “嘿嘿,在你們面前,我就是100歲也是小孩兒!”

        吃飯的時候,我邊吃邊找些趣事兒逗他們開心。我回來了,他們都挺喜歡。

        剛剛吃完飯,我的手機就響了。

        是鞏雪清的號,“尹航,你能不能今晚就過來幫我修一下電腦,我急用。”?

        “……,好的,我盡快過去。”挂了電話,我竟然有幾分莫名的興奮。怪了,我應該氣憤才對啊,這個點兒還讓我加班!可我就是氣憤不起來,刷碗的時候,竟然還哼起了小調。

        從那個陽台改造的小廚房裏出來,我又捂了一身汗。幹脆洗個澡吧,這可不是爲了特意見她。

        不知怎的,自從那次在水潭邊和鞏雪清深談過以後,她在我心中的形象全變了。

        以前,她是個漂亮的女金剛。模樣雖然火辣,可脾氣更火辣,抓住點錯處就沒個好。我看她總是仰視,敬畏居多,但毫無溫情可言。

        現在,我一想起她,卻總是那個水蓮花般嬌羞、顫抖的清純姑娘。想象著她在他鄉夜色下的旅館裏無助地抱膝坐著,就像是一朵被遺棄在山谷裏的野百合。

        每次想到她的遭遇,我的心尖兒都是痛的。真奇怪,我爲什麽會對一個曾經幾乎是陌生人的女子這麽同情呢?

        洗完澡,收拾好工具包,我出門了。

        呵呵,說起來是工具包,不過是一個塞了幾張光盤、一把十字口螺絲刀的書包而已,也算輕裝上陣。

        剛開了自行車鎖,手機響了。

        嘿,怎麽這麽急啊!難道要我打車過去?

        我把自行車鑰匙咬在嘴裏,左手扶住車把,右手從兜裏摸出手機,單手翻蓋。

        “尹航,你快來吧!我心裏很難受,我想你!我都受不了了,你快來陪陪我吧!”

        是池芳芳,她的聲音還帶著哭腔。

        我一驚,“怎麽了芳芳,誰又欺負你了?”鑰匙掉在地上。

        “嗯哼哼—”她哼唧起來,“你快過來吧。我現在在家呢!”

        “好好,你別急,我馬上就過去!”

        收起電話,我匆匆把自行車重新鎖好。

        斜挎起書包,我撒腿朝院門口跑去。上司那兒待會兒再解釋吧,先看看芳芳到底怎麽回事兒再說。

        打車到了芳芳家的院門口,她已經在那兒等著了。

        一見我,她又哭哭啼啼起來。

        我連忙扶住她胳膊,“怎麽了,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心情不好!我也不知道爲什麽?”說著,她擡起淚眼看看我,“你背著包幹嗎?還有事兒?”

        “上司電腦壞了,讓我去修。”

        “那你去吧,工作要緊,我沒事兒的!”她不掉淚了。

        我趕快說,“那個上司也沒你這個上司大啊?電腦已經壞了,多放20天兒也不會發臭,沒事兒!芳芳mm(網絡語“妹妹”的拼音縮寫——編者注)的事情才是頭等大事兒!”

        “這還差不多!”她笑了,“陪我去吃麥當勞!”

        她吃東西的時候,我喝著可樂陪她,同時搜腸刮肚地翻出好多鎮箱底兒的極品笑話逗她。吃完東西,她的心情好些了。

      30#
       樓主| 发表于 2008-5-11 01:18:13 | 只看該作者
      “哎,芳芳,現在能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嗎?”

        她又不高興了,“怎麽,耽誤你拍馬屁了?去去去,快去修你的電腦吧?”

        我的火騰就上來了。

        說句良心話,我剛才那句話絕對不是著急走的意思,我真是關心她才那麽問的。再說了,就算我努力往上爬,還不是爲了和她距離更近些?

        “好,我這就打電話給上司,讓她抱著電腦去死!老子還不伺候了!你說行不行?”說著,我摸出手機就要打。

        她也知道自己說話過分了,趕忙攔住我,“別別,我不是那個意思!”

        罵領導,我哪有那個膽子啊,也就說說氣話而已。丟了工作,我跟芳芳就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我收起電話,懇求地說道,“芳芳,你有什麽事兒別悶著,說出來就會好些的。”

        “唉,要說,也沒什麽事兒,就是心裏有點兒煩。具體又說不上來是因爲哪一件事兒。主要我們單位你也不了解,跟你說吧,不是一會兒半會兒能說清楚的,牽涉背景情況太多了。你就陪我隨便聊點開心的事兒吧!”

        我突然覺得她好像是在一輛正逐漸加速的火車上。我雖然盡力向她奔跑,可她還是那麽從容地離我越來越遠。

        我繼續作著努力,“是同屋的又欺負你了?”

        “呵呵,不是,你別瞎猜了。對了,你們在青鳳山玩兒的怎麽樣?”

        ……

        和她胡亂聊了一個多小時,她的心情好像好點了。女人這種動物真是難以琢磨,爲什麽老是有那些沒有理由的煩惱呢?

        明明有了煩惱,卻又說不出來,這是爲什麽?

        真是不可理解。

        難怪有人說,“男人來自火星,女人來自金星。”看來很有道理。

        快10點鍾的時候,她收了一個短信。

        “又是天氣預報”她看了看,把手機放回包裏了。此後,我卻感覺到她的心情明顯有點好轉。十幾分鍾之後,她已經能開懷大笑了。

        嘿嘿,這個天氣預報牛啊!回頭我也去訂一個。

        說真的,我極想去把她手機要過來,看看到底是不是天氣預報,但又怕她說我不相信她。終于,我想了個好主意。

        “把你手機拿來,我剛從網上看了一個擴展手機存儲量的技巧。”

        “真的?太好了,我正想多存幾首mp3呢!”

        她把手機遞過來,我裝作隨意地接過來,但首先看的就是她的收件箱,裏面竟然是空的,已經全部清空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好像吞了一根筷子,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

        我心慌意亂地胡亂按了十幾下,然後把手機還給她了,“不行,這種型號的不支持。”

        “嘻嘻,我說還會有這好事兒?你不會是又被網上的帖子給騙了吧?”

        “嘿嘿,有可能!”我傻呵呵地陪著她笑,只是嘴有點木木的。

        “行了,你忙你的吧,我現在心情好多了!”

        你心情好多了,我的心情是糟透了。

        “那,我先送你回家吧。”

        “好。哎,你現在還要去修電腦嗎?”

        “當然了,不去我不死定了!”

        她眼珠轉了轉,“考考你,看你有沒有升職的潛力。快說,不許想!你上司是長發還是短發,已婚還是未婚,多大年紀,和什麽人住在一起?”

        要不是和鞏雪清深談過,有些項目我還真說不清,“長發,未婚,29歲,一個人住!嘿嘿,怎麽樣,我厲害吧!”

        她贊許地點點頭,“不錯不錯,小夥子有前途!”

        走到她家附近,她停住了,“要不你打車走吧,我一個人走回去就行了,你也得趕快去了。”

        也是,我耽誤得真夠久了,“行,那你自己小心點。”說著,我慌忙伸手攔車。

        不一會兒,過來一輛富康。我也顧不得許多,趕緊攔下它,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正要對司機說往那兒去,車門一開,卻是池芳芳笑嘻嘻地鑽了進來。她一屁股坐在我旁邊,“明天我倒班兒,幹脆陪你一起去修電腦得了。呵呵,好歹咱也是科班出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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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发表于 2008-5-11 01:19:07 | 只看該作者
      我很高兴,“那太好了!这样更显得我对领导重视!呵呵,就说我是去請你这个高手,所以才晚了。嗯,估计这样她就不会发飙了。”

        然後,我告訴司機地址,車開動了。

        剛過一分鍾,芳芳突然又喊起來,“停停,師傅,停一下!”

        嘿,又怎麽啦?

        她扭過頭小聲對我說:“要拉肚子,你自己去吧,拜拜!”說完悄悄親了我一下,拉開門出去了。原來,車已經到了她家的院門口。

        下了車,她朝我揮揮手,捂著肚子快步地朝裏面跑去。

        呵呵,這個小女生太可愛了。

        跑都跑得那麽“帥”!

        按鞏雪清先前說的地址,我找到了她的住處。不高,在二樓。樓梯挺窄,倒還幹淨,一樓、二樓的牆上分別貼著“××保險祝您1步登天”,“××保險祝您2喜臨門”。那個1和2都被印得很大,看來是充當樓層提示用的。

        點子不錯,就是詞兒太那個。

        一步登天,那不就是直接咯兒屁嘛!

        哦,還要2喜臨門?死一個不夠,還得再添上一個?這是什麽保險公司啊,賣棺材的吧!

        站在202門口,我按了門鈴,竟有點緊張。這可是頭一次來上司的香閨,也是我頭一次去女同事的家。

        門開了,女上司衣著驚豔、裝扮非凡,一看之下,宛若“天人”!

        不是“天仙一般的美人”,而是“今天剛好發了神經的病人”!

        她上身穿了件白藍相間的體恤,藍色洗得泛了白,白色曬得發了黃,上面還印了幾個字,××大學××××系。天哪,大學的校服竟然留到現在?

        那件體恤夠寬,但感覺不夠長,一對豐胸在裏面忽忽閃閃、呼之欲出,腹部的一線雪白若隱若現、欲說還羞。

        她下身卻是一條皺皺巴巴、又寬又長的草綠色軍褲,把她平日裏豐滿修長的美腿罩得嚴嚴實實,毫無曲線可言。

        嘿,這叫什麽搭配嗎?

        再看臉上,一道道的黑灰、汗泥,錯落有置,好像是剛剛塗了迷彩的特種部隊。還有這麽酷的面膜?

        “不好意思,剛回來就催你!我也自己試著修了修,可還是不管用,還是你來看看吧。”

        說著,她把我往臥室引。

        我有點意外,她竟然沒有埋怨我來的晚。看來,她不是那種翻臉不認人的主兒,還挺夠意思的。

        進臥室一看,她的電腦機箱橫躺在電腦桌前邊,肚子敞開著,主板、顯卡、聲卡上都是灰塵。

        “毫不容易才把它卸開。我估計是灰太多了,剛才吹了吹,想接上看看效果,可又不知道怎麽連,正急得一頭汗,你就來了。”

        呵呵,原來不是面膜,是油泥。

        她可真逗,多精明的女人,在電器方面都白癡得驚人。

        吹一吹就能好了?以爲自己是孫悟空啊,一口仙氣解決問題。

        “我先看看吧。”

        說著,我蹲下來把幾條線都接好,然後直接按了電源。

        “嘀嘀嘀嘀”一陣刺耳的報警聲從機箱傳過來。

        我低頭看看cpu風扇,轉的挺好,電源風扇也沒問題。

        她湊過來,彎下腰,“是不是一躺下它就叫啊!放正試試!”

        我擡起頭,忍住笑“以前叫過嗎?”

        “以前偶爾叫,我拍拍它它就不叫了,但是,動不動就死機。走之前也沒叫,可是根本開不了機。”她彎著腰看看機箱裏那一堆東西,又看看我,“是不是姿勢不正確,磁場亂了?”

        我看了她一眼趕忙低下頭,臉熱熱的,“這又不是練氣功。”

        從她的領口,我又看見了熟悉的黑色超薄蕾絲bra和她洶湧起伏的雪峰,那個bra我還親自負責過它的晾曬工作。

        她渾然不覺地直起腰來,笑了,“還是你們男孩子好,多麻煩的場面都不著急。你慢慢修,我實在是需要洗個澡了。”

        我頭也不擡地嗯了一聲。

      32#
       樓主| 发表于 2008-5-11 01:20:21 | 只看該作者
       這樣最好,她走了,省得影響我。

        修電腦這個活兒,說麻煩也麻煩,說簡單也簡單。什麽水平的人幹什麽水平的活兒,你能幹就是能幹,不能幹再耗多少工夫也幹不了。

        我的水平其實很一般,只不過是看寢室的高手玩兒得多了,也稍微知道了點基本的知識而已。就這,在公司裏就屬于高手之列了。

        主要是我們部就我一個年輕人,那些“老人兒”們,都是電腦貴族,只會用、不會修,稍微一點問題就解決不了了。他們也不好意思遇到問題就找網絡中心的過來,所以,山中無老虎,猴子就成了大王。

        這台機子要是系統有問題,還好辦,硬件上出問題我就沒招兒了。偶爾會從電視劇裏看到一些修電腦的“高手”,手握著電烙鐵在機箱裏面點啊點的。

        看著凫凫升起的青煙,我總是由衷的佩服。這才叫高人啊!給我把烙鐵,我還真不知道該往那兒焊。聽說,還有高手用小刀重新刻硬盤分區的。估計他用的肯定是圓月彎刀。魔刀嘛,當然刻什麽都行。

        可是,看系統有沒有問題,總得先把機子啓動了吧。

        但現在又嘀嘀亂響啓動不了,挺麻煩的。好像不是cpu過熱,電源也沒啥問題。難道是接口松了?試試再說吧!

        于是,我把裏面能拔下來的東西都拔下來又重新插了回去。然後,再按電源鍵,嘿,啓動了。

        可過不多久,又死機了。

        啓動,又是嘀嘀響。

        頭大!

        正在此時,我突然聽見大門口有動靜,小偷?

        不像,怎麽聽見鑰匙響,看看去。

        拎著螺絲刀,我起身奔了客廳。

        門吱扭一聲開了,趙總很“驚喜”地看著我,“呵呵,尹航,你在這兒幹什麽?你們經理哪?”

        他面帶喜色,大大方方地問我,如同開的是自己家的門,好像是見了一個稀客。

        我反而有些尴尬,“我我修電腦。經理,她在洗澡。”

        “哦,洗澡,電腦。好,你繼續修。我就是來看看她那個報表給我弄出來沒有。看來是困在電腦裏了。你可要抓緊啊,一定要把它搶修成功,爭取明天8點以前把東西給我搞出來。”

        我猶猶豫豫地答應了一聲:“好。”

        “那,就這樣,你忙。”

        他轉身帶門,中途停頓了一下,“門軸有點鏽,回頭順便上點油。”

        說完,門一關,他走了。

        我僵在那兒,不知道是該追出去留住他,還是自己也跟著他離開。

        側耳聽聽,衛生間裏依然水聲一片。

        估計鞏雪清是啥也沒聽見。

        愣了一會兒,我腦子裏靈光一閃!

        顧不得別的,我掉頭又進了臥室。我蹲在機箱前,把內存條拔出來,先用我的衣服把線腳使勁兒擦了又擦,接著又重新仔細地把它插好,扣子也扣好。

        一按電源,順利啓動了!

        我把能點開的程序都點開,電腦依然穩定運行。

        呵呵,讓我蒙對了。

        還真是內存條有點接觸不良。

        我把電腦關了,將機箱蓋兒合上後放回原位,重新從桌子後面把線接好,再開機,依然運行正常。

        ok了!

        這時候,鞏雪清穿著捂得嚴嚴實實的兩件套米黃色睡衣,頭發濕漉漉地回來了,“呦,這麽快就好了!行啊你!”

        她相當高興。我卻在猶豫,該不該把趙總來過的事情告訴她呢?

        “快,快幫我把桌面上的新建文件夾拷到那個u盤裏去。”

        往u盤裏倒完東西,我邊收拾工具邊琢磨,是直接走人呢,還是把情況告訴她。

        “好!今天晚上你是頭功一件,我可要好好犒勞犒勞你!說吧,你想怎麽樣?”

        我愣著,不知如何回答。

        “怎麽?還要我以身相許?”她看我不說話,以爲我不好意思,就故作幽默地打趣。

        遲疑再三,我還是說吧!

      33#
       樓主| 发表于 2008-5-11 01:21:00 | 只看該作者
      剛才,趙總來過了。”

        “什麽?”她驟然一驚,輕松的神態一掃而光,好像“買拐的”聽說“賣拐的”上了門,“他現在人呢?”

        “走了。”

        “你—,混蛋!你怎麽不叫我!”

        說完,她趿著拖鞋往客廳跑。

        先是聽到大門“咕隆”一聲,然後又是一陣拖鞋響。

        她追下樓了。

        我苦笑一聲。

        這才叫出力不討好。

        唉,我還是走吧,省得她再咬我。

        我把包背好,將門虛掩上,慢慢往樓梯口走去。走到樓下,我看見她蹲在路旁,頭埋在胳膊裏,長發把脊背上的衣服都打濕了。

        她的肩膀,其實並沒有穿職業裝時顯示的那樣寬,甚至有些纖弱,好像什麽壓力也擔不起似的。她肯定在哭,雙肩如同一只斷翅蝴蝶般疼痛地抖動著,讓人看著心碎。

        我站在那兒,她壓抑著的啜泣聲,清晰地傳到我的耳朵裏。

        就這樣經過她走掉?

        我不忍心。

        “經理,上樓吧,門還開著呢。”我走過去,彎腰輕輕拽了拽她的胳膊。

        她無力地直起身子,已經是泣不成聲,“他,走了,他,走了。你怎麽讓他走了。他有五個月沒來找過我了。”說到最後,她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一手扶住她,一手拍著她的後背,心中充滿了憐憫,輕聲說,“走吧,上樓吧,聽話。”

        她乖乖地跟著我上樓回屋了。

        關上門,我扶她在客廳裏那張蘋果綠色的三人布藝沙發上坐下,她好像平靜點了。

        “剛才,他都說了些什麽?”

        “……他問我在這兒幹嗎,還問你在哪兒。我說我是來修電腦的,你在洗澡。然後他就說明天8點前把報表交給他。也沒有什麽特別的。”

        她聽著我的敘述,眼睛卻盯著屋頂的一角,好像那裏顯示著字幕。

        我說完以後,她又待了一會兒。

        然後,轉過頭,熱熱地凝視著我的眼睛,“你,覺得我還漂亮嗎?”

        我有點眼暈,“你,你當然很漂亮。”

        她聽後沒有露出喜色,卻顯出絕望的表情,“那你說,他爲什麽不等我,爲什麽不經常來找我?爲什麽他不好好愛我?”

        我看著她絕決、悲戚的眼神,猶豫了一下,咬咬牙,“經理,我就說實話吧!你要覺得合適呢,就聽,覺得不合適,就當我放屁好了。”

        “好,你說吧。”她有氣無力地說道。

        “其實,趙總不來找你最好!”

        “你說什麽?”她撲上來,抓住我的胳膊。

        我看著她,突然覺得有些妒忌趙總。

        要是有人這麽愛我就好了。

        “你看看你。”我掙脫胳膊轉身指著她對面牆上的大鏡子,“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現在還是大學時候的你嗎?你還認識自己嗎?”

        她睜大蒙眬的淚眼,瞅著鏡子,剛開始木然,後來變得吃驚。

        “哭吧,以後哭的時候就對著鏡子哭!好好欣賞一下自己眼睛跑水的樣子!你就對著鏡子裏的自己說,我要趙一江,我就要趙一江!你看看自己還能不能那麽理直氣壯地喊出來!”

        她停頓了一下,朝鏡子走了幾步,已經不再流眼淚,只是眼睛還紅紅的。剛才的吃驚現在已經變成了羞愧和局促。

        很少有人在號啕大哭、悲傷不已的時候還有心情照鏡子。

        可是,如果真的那時候去照一下,你就會發現自己痛哭的樣子不但滑稽而且難看,跟自己腦海中那幅哀婉淒美或悲壯動人的畫面大相徑庭。

        電視劇裏的痛哭場面是有美麗動人的,可那是忸怩作態了多少回才被導演罵出來、導出來、拍出來騙人的!

        你本以爲自己哭的時候應該是秀眉低垂、明眸墮淚,可實際上往往是鼻涕橫流、五官挪位。有這麽一番對比,你會猛然變得比原來堅強一些,凡是有自尊心的人都會這樣。
      34#
       樓主| 发表于 2008-5-11 01:21:40 | 只看該作者
      因爲,人類還是有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驕傲與堅強的。

        畢竟,我們不僅是經過億萬年生存競爭才活下的勝利者,還是那個過關斬將、幾經磨難才超越數億小兄弟摘取了遊泳金牌的蝌蚪之王。

        堅強,其實就是上天埋在我們每個人心底深處的寶藏。只是以前過于舒適的生活讓我們沒有機會發現它罷了。

        勸她,我不太會。

        但是,讓她自己勸自己,我還是有一些技巧的。

        因爲最了解她優點的人是她;最了解她缺點的人,也是她。只要激發起她的力量,一切就好辦了。

        呵呵,我的書可都不是白看的。

        終于,她在鏡子面前站不住了。

        踉踉跄跄地退回來坐下,好像剛剛走完一段很長的路,“那個人,還是我嗎?我,都不認識自己了。”

        她的聲音很虛弱,如同大病初愈一般。

        我蹲下來,“經理,你愛他太多,愛自己太少了。一個人,如果連自己都不愛,連自己都不珍惜,有誰還會愛她呢?經理,從現在開始,你先對自己好一些吧。”頓了一下,我接著說:“等你好了,堅強了,一切問題就會自然解決的。我想不出辦法去幫你解決問題。可是,我相信,等你自己站起來的時候,什麽都難不倒你。趙總也許很優秀,但跟你不適合。就算他沒有結婚,我也覺得他配不上你。你的純真,你的美麗,你的善良,你的堅強,都是最珍貴的東西,只有同樣品質的人才配得上你。”

        她低著頭,許久沒有說話。

        我蹲得腳都麻了,她才把頭重新擡起來。

        “謝謝你!”

        她臉上悲傷無助的神情少了許多,添了幾分平靜和期待,“謝謝,謝謝你告訴我這些。”然後,她有些羞澀地問道,“你,你肯定是個戀愛高手,談過很多女朋友吧?要不,怎麽對戀愛的事情體會得這麽深刻。”

        我苦笑了一下,“我就談過芳芳一個女朋友,可就這一個我還不一定能保得住。唉,對戀愛體會深刻的人不一定是戀愛次數多的人,但一定是愛得很深的人!就像皇帝吧,吃早點都要湊上68道菜才算體面。但是,哪一道菜的味道他也未必記得住。可如果是個深陷荒島20年的倒黴蛋,夢裏吃個蒸熟的饅頭都會認爲自己幸福得像花兒一樣。”

        終于,她有了點微笑的迹象,“對不起,又耽誤你這麽久。你可別討厭我,現在,我已經把你當成最親近的朋友。除了你,我再沒有人可以說說這些事情了。”

        我也笑了,“不會的,經理。我了解那種煎熬。你受的苦肯定比我更深。”

        “以後就別叫我經理了,叫我姐姐吧!”

        “呵呵,我還是習慣叫經理。改叫姐姐?怎麽聽著好像西門慶跟潘金蓮似的!總覺得有點不正經。”

        她終于笑了,“哈哈哈哈,隨你吧。”

        笑完了,她伸出雙手,暖暖地捧著我的面頰,眼波流轉,聲音輕柔,“尹航,要是我先遇到你該多好!”

        我不知該說些什麽,只覺得很慌亂。

        她依舊定定地看著我,我把頭轉到一邊,不敢再回望她的眼睛,“哦,你家的門也該上油了。我,我去修一下門吧。”我想岔開話題。

        她柔柔地用手把我的臉轉過來,“你的眼裏怎麽有驚慌。看著我,你看我的眼睛裏有什麽?”

        我的心嘣嘣嘣地跳著,愈發不知道怎麽回應。

        天哪,說點什麽!說啊!什麽都行!

        我在腦海裏沖著自己大喊!

        平時你不反應挺快的嗎?現在啞巴啦!舌頭落機箱裏了?這樣發展下去可有點不太對,純潔的友誼馬上就要不再純潔了!那我還怎麽面對我的芳芳呢?

        打住,這種局面不能再繼續了!

        我看著她漸漸靠近的眼睛,終于憋出一句話來,“你,你眼睛裏有眼屎。”

        她先是一愣,猛地反應不過來眼屎這兩個字是個什麽含義。是啊,沒有上下文,這道聽力題可不好答。

      35#
       樓主| 发表于 2008-5-11 01:22:51 | 只看該作者
       “掩飾!掩飾什麽?”她不解。

        我指指自己的左眼。

        “哦!”她明白了,哈哈哈哈大笑著把探出來的身子坐了回去,伸手擦著自己的眼睛,“真有你的,真有你的,你可太逗了!哎,真的有嗎?剛才。”她徹底恢複正常了。

        我嘿嘿笑著,“沒有,我就是喜歡看你笑的樣子。哪怕像以前那樣訓人也行。就是不喜歡看你哭哭啼啼的,都不像你了!”

        她身子往後靠靠,微笑地看著我,“壞小子,你女朋友可太幸福了,她是不是愛你愛得死去活來!”

        我站起身來,把話岔開,“經理,趕快整點飲料喝吧,我都渴死了。”

        “你小子,我的秘密你都聽了,自己的捂那麽嚴實,不行,你得回答我剛才的問題。”說著,她伸手在我大腿上打了一拳。

        “啊,哈哈哈哈哈哈!”我咧著嘴一串慘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大吃一驚,“你你怎麽了?不會點住穴位了吧?”

        我苦笑一下,“你以爲你是梅超風啊。是我剛才蹲得太久了,腿麻得不行。你再一砸,就是這個效果。”

        “呵呵,誰讓你保守來著。快說,不然我就抓死你!”她伸手把我拉起來,讓我在她身邊坐下,然後,趁勢擺出九陰白骨爪的手法。

        “其實,我和芳芳的經曆一點都不複雜。……你說怪不怪,我能知道你該怎麽作,能猜著你的想法。可是對芳芳我卻一頭霧水。她現在對我而言也越來越像個謎。我越想使勁兒把她抓住,卻感覺她離我越遠。”

        “唉,能猜透我的心思,是因爲你當我是個朋友。看不透她,那是因爲你愛她!只要你愛她,你就永遠也看不透她,或者,是你不讓自己看清她!就像看趙一江一樣。連你都覺得趙一江不合適我。可是,我卻總是保有一線希望。”

        我聽了沒吭聲,心裏有些不高興。

        這叫什麽屁話,趙一江能跟芳芳比嗎?

        “生氣了?好好好,借用你那句台詞,要是不愛聽就當我是放——屁!”

        她把“放”字拉得很長,“屁”字卻說得又輕又快,完全不是爆破音的念法。好像把那個字拖長點,嘴巴就會發臭。

        我忍不住笑了,“趕快給我來杯飲料吧,你這個葛朗台、那磨溫、阿巴公。”

        人家也是好意,我對她生個什麽氣嘛!

        假期後剛開始的幾天,大家都有些松散。連公司的打卡器也出了問題,7點40以後卡上打出來的就是紅字了。要按正常的話,只有遲到了紅字才顯示。不過,卡上的字雖然是紅色,但顯示的時間還是正確的。所以,也不必擔心領導誤認爲我遲到。

        周四,師傅出差回來了。

        我正想問問項目走得怎麽樣,卻看見師傅先沖我使了個眼色,說道,“到外頭冒冒煙兒去。”

        “我也去。”我連忙跟著他出去了。

        到了樓頂的露台上,師傅四下看看,沒有其他人,然後朝著我焦急地說道,“你怎麽搞的!連續遲到三次!你看你卡上紅的!”

        我笑了,“那個機器出毛病了,40就變紅。我沒遲到,都是8點以前到辦公室的。”

        師傅氣得直搖頭,“你還笑!你沒看看別人是不是都像你那樣紅紅一片?”

        他這麽一說,我仔細想想,有點笑不出來了。以前沒留意,現在回憶一下,人家的好像沒有我那麽紅。

        “只要你卡紅,就算是沒遲到也說明你來得不早,上班不積極。再者,像這種情況,你以爲是公司的機器壞了。一個房地産公司換不起一個打卡器?笑話!上面就是想看看咱們的工作態度。這也不知道是哪個家夥出的馊主意,公司每過一年半載都要這麽搞一次。曾經有三個實習生就是因爲這個被開的!這個是不算毛病,可是,人家不抓你,這不是毛病;要抓你,這就是個大毛病!”

        我聽得出了一身冷汗,“那那,那怎麽辦!”

        師傅點上根煙,使勁兒吸了一口,“沒法兒辦,你就只能盼著自己別走黴運吧。以後,別——”
      36#
       樓主| 发表于 2008-5-11 01:23:41 | 只看該作者
      “我,我以後7點半就來。”

        “唉!”師傅歎了口氣,“你這個孩子挺懂事,不油滑,心也挺好,我還真想有你這麽個伴兒。以後小心點吧。也別太擔心,工作上要出了漏子就更慘了。說不定,這次也就混過去了。”

        師傅看我緊張得直冒汗,又開始安慰我。

        他遞給我一根煙,“我給你分析分析啊。高層跟你沒太大瓜葛,中層老鞏就是你的頭兒,我看她對你還不錯,也沒什麽問題。老秦嘛,你也不用擔心。你現在比他差得遠,威脅不到他。其他人才懶得管你的事情。”

        我松了一口氣,看來還有希望。

        “對了,還有一點。”師傅又加上一句,“你跟鞏雪清也不要太近了。你懂得我意思吧!太近了不好。雖說趙總很大度,可畢竟也是個男人,萬一他聽到什麽風聲,心情不爽,你說怎麽辦?”

        那支香煙在我的手裏變得粉碎。

        趙總,天哪,趙總,他那天晚上可是看見我了。

        天地良心哪!我真的就是修修電腦而已,我,我沒幹別的啊!

        問題是,他會這樣想嗎??

        我腦子裏亂成一鍋粥,什麽辦法也沒有,只剩下冒汗了。

        “呵呵,看把你嚇的,以後多注意點兒就行了嗎?回去吧。”師傅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他以爲我是膽小。

        唉,我要是膽小,當時就得從樓頂上蹦下去。

        吃午飯的時候,老秦的一條消息讓我松了口氣。

        “趙總這回在業界論壇上可是大放異彩,他……”

        老秦總喜歡說些高層的動向、愛好、轶事之類的小道消息來顯示他有背景、有身份。平常我挺討厭他這麽顯擺的。

        其實,那些高層都不一定記得住他的名字,幹嗎老裝得好像人家經濟人似的。臉上多個疖子他也得幫著解釋一下。

        可他這次的信息卻讓我恨不得親他兩口。

        原來,趙總在假期後上班的頭一天下午就到上海開會去了,下周一才回來。

        也就是說,他還沒有看見我的紅卡。

        明天我7點20就到,周末再主動加上一天班,好好表現表現,應該將功補過了吧?嘿嘿,這樣就沒有什麽錯處可抓了吧!

        如此一想,我才算放松下來。

        下班以後,我連忙往購物中心趕。

        今天是芳芳的22歲生日,我要買個禮物給她。

        說來慚愧得很,和她談了四年多的戀愛,我從來沒有送過她一件像樣的禮物。最便宜的應該算是原先我“借”給她的那根“上吊繩”,最貴的是也不過是一條68元的伊寶蓮毛衣鏈。都能往脖子上挂,雖然一個往上挂一個往下挂,方向不同但都不值幾個錢。其實我並不是小氣,只不過,不願意拿父母的錢大方。我總想,等我有工作了,一定要給她買件像樣的東西。現在,終于可以這麽做了。

        我已經領了兩個月工資了,總共3124元整。

        交給父母了2000;往就餐卡上充了200元,現在還沒有用完;和同事們湊份子吃飯總共花了300多。另外,還有一些跟芳芳吃飯等零碎花費。

        目前,工資還剩下230多塊錢,加上五一節前發的獎金,總共有1241塊錢。這次買禮物的預算可以定在1100元。剩下141塊錢,夠我堅持到發工資了。

        在公共汽車上,我興奮得不行。

        我這個人有點毛病,給別人買禮物比給自己買東西還開心。我覺得,給人買禮物就好像是在猜一個幸福的謎語。你得仔細地琢磨、搜索那個人的愛好、習慣和當下最急需、最能讓她眼前一亮的物品。然後,一邊浏覽著各式各樣的商品,一邊估摸自己的預算,同時,在腦子裏把那個東西取下來放在她的身上、頭上、脖子上搭配一番。

        這實在是個很讓人愉快的過程。

        突然,你心頭一喜,“bingo!”就是它了!各方面都不能再合適了!

        然後,你帶著那份千挑萬選的禮物走到那人的面前,滿懷期待地看著她拆開包裝。就是那一下子,她眼中那一線驚喜的閃光,對你而言,簡直就像是黑暗夜空中最燦爛絢麗的焰火。

      37#
       樓主| 发表于 2008-5-11 01:24:36 | 只看該作者
      是讓你和她都快樂的焰火!

        這種焰火我在給爸媽買山東水晶蘋果的時候見過,給他們買圍巾的時候見過,給他們買回兩雙高幫棉拖鞋的時候也見過。

        在父母那裏,這種快樂的焰火我見得很多。只因爲一些很平凡的禮物他們就會感到很欣喜、很滿意、很享受。這可能是我們這種家庭沒有見過什麽大世面吧,總是很容易滿足。可是,我在芳芳那裏見得次數卻很少。

        呵呵,也是,按他們家的條件,坐飛機比我們家坐火車的次數都多,不會像我們家這樣沈不住氣。所以,我想,報紙上說的也有道理。窮人們很有可能比富人們過得快樂。或者,快樂,的確是一種源自內心的東西,與錢有關,但是不呈線性關系。

        而這次,我一定要在芳芳眼裏看到那份久違的快樂焰火。

        精挑細選之後,我終于選定了我的寶貝。

        是一個名牌的包包。

        也是我的運氣好,剛巧趕上八折優惠,我僅用了1080元就把禮物搞定了。哈哈,還有20元節余。

        提著那個裝有包包的硬紙袋子出了商場的大門,感覺自己走路都豪氣十足,特別像個假大款。

        呵呵,從來沒有買過這麽值錢的東西,今天咱也當了一回有錢人!

        門口廣場上的出租車使勁兒向我閃燈、抛媚眼,我則擺出一副非寶馬、奔馳不上的氣度,對他們全都視而不見。

        挺胸、駐足,我站在商場門口寬闊的台階頂端極目四望,作偉人狀。

        嘿嘿,那邊兒107路已經來了,開拔!

        就在此時,有人輕輕揪揪我的褲管,“先生,擦擦鞋吧!”這個聲音怎麽如此年輕,如此熟悉?

        回頭一看,我大吃一驚,“是你!”

        那人一愣,隨即笑了,他站起身來,“靠,是你小子,混得不賴吧?”

        我依然回不過神來,“隊長,你,你在這兒幹嗎?”

        “廢話,賺錢呗,你以爲我幹嗎?拉客!”我的足球隊長穿著髒乎乎的迷彩服坦然自若。

        “你怎麽不找工作?”我緊握住他伸過來的手,還是不敢相信。我關系最好的一個哥兒們,一個大學生,竟然在擦皮鞋!

        隊長的學習不算太好,也決不算差。人又能吹能侃,在場上場下,都很有點領導才能。我一直認爲他肯定能當老總的。

        他的眼神暗了一下,“兄弟,要是不嫌丟人的話,就跟我在這兒坐會兒?我慢慢跟你聊。”他用手指指台階。

        我搶先一步坐下去,“丟你個死人頭,到底怎麽回事兒?”

        他笑了,挨著我身邊坐下,“日他Nn的,……”

        隊長家是農村的。

        我原來一直以爲他家屬于電視裏說的養殖專業戶之類的富裕家庭。他以前也很少跟我們說起這方面的問題。

        我很少留意農村方面的事情,偶爾上網也是遊戲頻道去的多些。但是,不知爲什麽會有這麽一種印象:農村裏好像家家都是養殖專業戶,個個都勤勞勇敢,人人都是勤勞致富的能手。又加上電視上播放了那麽多致富的門路,我總以爲,凡是出來打工的,肯定是在農村裏被淘汰出來的。

        可聽隊長一說,好像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兒。

        他上學全是靠他大哥在外面打工賺錢。他大哥懂電,會安裝。

        他們村兒基本上空了,留在家的全都是老弱病殘,連孕婦都很少,有小孩子也是老婆子們帶。男子們大都出去打工。女子們體面的去幹正經工作,像保姆、餐廳服務員、服裝廠工人之類的;不體面的,也就不用多說了。

        本來,他們家也還過得去。大兒子打工,小兒子馬上大學畢業,也能掙錢了。再過幾年,小兒子混出個人樣了,把父母往城裏一接,要多美有多美。

        可是,還不等隊長找到工作,大兒子先出事兒了。

        隊長的大哥在廠裏受了傷,可廠裏根本不管。去“說理”的父親也被“打理”事務的安全員給打得“很不安全”。還好,沒有大礙。

      38#
       樓主| 发表于 2008-5-11 01:25:41 | 只看該作者
      現在,家裏的最主要的收入來源就是隊長了。

        “……我也不是不找工作,可那些破公司只給我開800塊,那夠個屁啊!我再吃吃飯,租租房,還能給家裏多少?爛單位工資低,好單位又進不去,我可不能按部就班地慢慢熬。我等得起,家裏等不起!我必須要趕快多掙錢。嘿嘿,你別看這個,掙錢可不少。有時候,擦完鞋我再把畢業證亮亮,碰上牛人就直接給我10塊!”

        隊長說到最後,還挺高興。

        “那你准備一直幹這個?”

        “當然不是!等我錢攢的差不多,就先開家小店,慢慢往大了做,然後再搞批發。這只是原始資本積累而已。”

        我沒什麽可說的了,可看著他的笑臉,又覺得心裏很悶。

        畢了業,我發現很多東西跟我腦子裏原來的印象都不一樣了。不知道是他們變了,還是我自己變了。

        唉,我得趕快走了,不能讓芳芳著急啊。

        跟他告別以後,我郁悶地朝公共汽車站走去。

        車走了一站路,我突然想起來,還沒跟他要個聯系方式呢。大學時候他一直沒用手機。畢業後一忙就失散了。

        于是,我又下車往回趕。

        遠遠地,我看見他在台階上蹲著揀什麽東西。

        走近些,發現是他擦鞋的那些小零碎。那個木頭箱子也被踩散了,只剩一個馬紮躺在地上,倒還完好。他低著頭,慢慢收拾著那些東西,有幾個人在看,但是匆匆經過的人更多。

        這不是什麽稀奇事情。

        有個胖胖的、穿“遊泳圈”一般的婦女好心地給了他一個大塑料袋子。

        他仰起頭接袋子的時候,我從側面發現,他哭了。

        我沒有過去,隱在柱子後面。

        “媽了個×的,下午才整了30,都被你們罰走了,還想……”他一邊收拾,一邊低聲哭罵著。

        我沒有立刻過去。

        別人已經踏碎了他的工具箱,我不能再踏碎他的尊嚴。

        等了一會兒,他收拾好東西,眼淚也擦幹了。

        我悄悄退後幾步,然後再跑過去,呼哧著,裝作剛剛回來的樣子,“靠,你小子也不給我個手機號。以後怎麽找你嗎?”

        他提著那個塑料袋子,生硬地努力笑著,“手機,狗屁手機,還手鴨呢?你怎麽不給我號碼?”大學時我也沒有手機,畢業後家裏給我買了一個。

        說完號碼,我好像想起來點什麽,“對了,我有個發財的好主意!幸福路上有個舊書市場,我看那兒不錯。也沒什麽人管。好歹咱是大學畢業,在書上不比一般人懂得多?你就去那兒幹吧!我也入股,將來發財了可要給我分紅啊!”

        說著,我把100塊錢塞進他的上衣口袋,“呵呵,不給我翻十萬倍不許還我。”

        他臉變了,“你,你都看見了!”

        我莫名其妙,“看你個鳥啊!沒工夫跟你胡扯,我得見芳芳去。拜拜!”

        我很羞愧地撒腿逃了。好像弄壞他東西的人是我。

        我不知道這100塊錢能幫他多大的忙,也不知道我的主意到底有沒有用。我在這個城市裏長大,比他更熟悉這個城市。但我現在能給他提供的,也就是這點兒可憐的錢和那點兒近乎無用的信息了。

        以前,我總以爲我已經是底層了。

        誰知道,和有些人比起來,我生活在天堂。

        難怪有人說,就算是條狗,你也要生在城裏頭。

        我現在的工作、待遇比隊長好太多了。是我的能力比他強嗎?是我的所謂“素質”比他高嗎?我不敢這麽想。

        可能街上的那些乞丐也不一定不如我聰明,不如我能幹吧!也許,只是不如我幸運而已。

        可是,我這種幸運又能持續多久呢?又有多麽堅固呢?

        唉,希望隊長能成功!希望我自己有一天能夠理直氣壯地享受自己的工作,自豪地養家糊口;不用再天天擔驚受怕、如履薄冰;不用再總覺得自己是個隨時有可能被人揭穿的南郭先生,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

      39#
       樓主| 发表于 2008-5-11 01:27:08 | 只看該作者
      希望吧!

        努力吧!

        見到芳芳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在她家附近的一個小街心花園裏,我把不愉快的事情放在一邊,興高采烈地把那個袋子遞給她,“生日快樂!”

        她把袋子打開,看了一眼,然後隨手放在身邊,表情沈重、聲音嚴肅,“尹航,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看她那麽鄭重其事,我嚇了一跳,“怎麽啦?”

        “你說,我是不是很差!”她瞪著眼睛,氣鼓鼓地問我。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怎麽冷不丁蹦出這句話來?她這是什麽意思?不懂!

        “你—,不差啊?”

        “你猶豫了,我就是很差!”她開始哭了。

        我慌忙摟住她,學著《有話好好說》裏那個結巴男主角的腔調:

        “誰誰誰呀,誰敢說你——你——差?你——是一——級棒!我天——天想你想得想睡覺!

        你——你——你是古往今來,天下第——一,閉——月羞花,沈魚雷、落軍艦的超級無敵大美女!你——那憂郁的眼神、性感的臉蛋子,還有那——狐媚性感的超完美身材和冰清玉潔的高級氣質,走到那裏都會被衆人無情地拖出來打!哦,朱麗葉,光明的天使,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我只愛你,你是俺‘羞牌死大’!”

        我一口氣說出那麽大一串,快要把自己憋成了肺氣腫。

        “去!”

        她終于笑了。

        “好了,baby,別哭了。到底怎麽回事兒?”

        我一問,她又氣憤起來,“今天下午我們那兒演講比賽,我代表我們組。結果,我只得了第八名!”

        “哎——”我趕忙做出驚喜狀,“不錯啊!進了八強啊!”

        “參加比賽的代表總共就八個!”

        “嘿嘿!”我幹笑兩聲,“那你是本屆比賽最具潛力獎的唯一獲得者!我敢保證,下次你再參加比賽,肯定不會退步!”

        她淡淡笑了一下,“唉,再怎麽說,我還是倒數第一。”

        我把她摟得緊了一點,對著她的耳朵,“親愛的,別在意了。不管你是倒數第幾我都愛你。”

        “那有什麽用。”

        聽了她這句話,我心裏咯噔一聲,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我沈默了。

        她可能也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些不合適,也不再說什麽了。

        場面冷了快一分鍾。她從我懷裏輕輕掙脫出來,“快,我再看看你的禮物。”

        在回家的時候,我沒有坐公共汽車,信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個是想省錢,主要也是想散散心。

        雖然芳芳重新審視這個禮物之後的確表現出很大的驚喜。但是,我總覺得,這是她爲那句話而特意做的補償。

        也是,她的工資比我高,家裏也不需要她交錢。這些在我看來“天價”的東西,她已經有不少了。

        算了,別太在意了。

        男人嗎,太婆婆媽**還行?

        新人在單位裏總想表現得傑出一點。我不也是這樣,生怕被人挑出毛病。人家派她代表出戰,她給人家整回來個“老末”,心情不好是應當的。

        這麽想想,我也就釋然了。

        回到家,父親捏著一本《圍棋世界》在餐桌上打譜。他穿一件白色的圓領汗衫,雖然洗得很幹淨,但肩膀的部位已經磨得很薄,有點近乎透明,能依稀分辨出下面皮膚的顔色。母親坐在沙發上看韓劇,身上還是去年那件11塊錢在夜市兒上買來的藍短袖。

        我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就進屋了。

        看看他們,我很慚愧。

        他們穿的太不好了。

        再發工資,一定要給他們買件像樣的衣服。

        當然,我不會去買那種“天價”衣服。真要買那種衣服回來,他們肯定要逼著我去退掉。在他們眼裏,夏天的衣服就那麽一點兒布,上了100就是天價,要是敢幾百,那就是火星價!

        正亂七八糟地想著事情,我突然念頭一閃,趕快回到客廳。

        “爸,這一段怎麽沒見你吃藥!”

        父親沒搭理我,繼續挺著腰、硬著脖子、低著頭、盯著自己的棋盤。他的右手拇指、無名指和尾指自然張開,靠食指、中指撚住一枚黑子,在餐桌上方不斷畫圈,仿佛是倫敦上空的鷹。

        我媽扭過頭來,“你勸勸他吧。這老頭兒非說醫生都是騙子。說自己感覺著沒問題,藥就不用再吃了。”


      40#
       樓主| 发表于 2008-5-11 01:28:14 | 只看該作者
      “爸,你不能不相信醫生啊!人家是專業!”

        他“啪”地一聲落下棋子,把眼光從棋譜上挪過來,“醫生是專業,可他們的心不專業。他們有誰還記得希波格拉底誓言?現在的醫院,十個醫生恐怕有七個都跟賣藥的有聯系。他們不是惦記著治病救人,他們惦記開藥拿錢!本來就‘醫之好治不病以爲功’,沒病他還要找點毛病來治治,要是再加點物質誘惑,他們還不把你灌成藥簍子?以前感冒發燒,打個小針,吃點藥,塊兒八毛的就解決了。現在,沒個百十塊、不把你打成注水肉,出得了醫院嗎?”

        我媽不同意,“你這老頭兒就愛挑毛病,非典的時候還不是靠人家醫生?人家多偉大啊!有些人把命都搭上了,這可沒人給他們提成。”

        老爸一時詞窮,但還是不服氣,“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是藥三分毒,少吃點有好處。”

        我和老媽只剩下苦笑。

        “好好,隨你,您老人家自己多注意吧。”我也只有這麽說了。

        唉,從什麽時候起呢?人們已經喪失了對部分醫生的信任。接下來,會是誰呢?不過,也可能是因爲我爸愛挑刺兒。不是人家的毛病。估計是書讀多了。

        他原來的單位是個純文學的地方小刊物,純粹靠國家養著。也是,上面沒有火辣紀實,沒有風情故事,沒有玄幻傳奇,能賣的好才怪。

        這個犟脾氣的中級病退編輯,在年輕的時候,還寫詩,曾給他非常崇拜的詩人郭小川寫過信。人家還親筆回了一封,他一直珍藏多年。

        現在,他再不寫詩,那封回信也找不到了。

        原來的從容優雅(呵呵,優雅是根據老**描述,不可靠居多。我從他的禿頂上真是看不出來有什麽可優雅的。)慢慢變成了憤世嫉俗,下棋成了他最大的消遣。

        算了,讓他自己安排吧。誰也左右不了他的意志。

        他的脾氣確實夠怪,自己是個純文學刊物的編輯,但下死命令不讓我選文科。報志願的時候,還逼著我報了個工民建專業,說是,“什麽時候,都離不了蓋房子的!”

        第二天,我7點半就到了單位,美滋滋地打了卡。然後,紮進辦公室埋頭大幹起來。10點鍾,我起身上了趟洗手間。回辦公室的時候,卻在走廊裏迎面碰見一個人,天哪,趙總!

        他,他怎麽提前回來了。我還沒加班兒呢!

        我趕忙往邊上錯錯,硬著頭皮跟他打了個招呼,“趙總好!”他應付地點點頭,邊接電話邊從我身邊經過。呼,我長出一口氣。還好,蒙混過關了。嘻嘻,領導就得忙一點兒,忙了他就想不起來整人了。

        我的笑容剛剛綻放了3?1415926秒,身後突然傳來趙總渾厚的男聲,“小尹!”

        我一僵,像個700年沒有上過油的機器人一般嘎吱吱擰過身子來,“趙總,有事嗎?”

        他面無表情,“11點半,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說完,他健步如飛地走了。

        我則一步步挪回了辦公室。還好,只有師傅在。可怎麽跟師傅說呢?還是不說修電腦的事兒吧,那東西越解釋越複雜。但總得讓他幫我出個主意吧!

        “師傅,我剛才遇見趙總了。他讓我11點半上去找他。你說,不會是要整我吧?”

        師傅笑了,“你也別太神經過敏了。喔,一個總經理,沒冤沒仇的,整天就盯著你的毛病?可能就是問些項目上的情況。領導總是要多方位多渠道了解信息嘛。”

        我也只好笑笑,“呵呵,是是。”

        “別胡想了,去了就知道了。不過,注意一點,要實實在在的,對任何人的工作別誇大也別貶低。領導們的耳朵可是長著呢。”

        “實在”倒的確是我的專長。

        跟老秦那些“老人兒”比,我可能也就只有這點長處了。

        11點半,我卡著鍾點兒敲了趙總的門。

        “嗯。”

        我一轉把手,進了屋,又小心翼翼地擰著鎖鈕將門無聲地關緊,這才轉身沖著趙總,“趙總,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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