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口罩

旺旺旺

       一条德国规定口罩不得佩戴超过半小时的微博引起了一点争议啊……作为爱管闲事的医生，我也来说两句。因为懒得再查一次资料所以信源是记忆中的文献、个人经验，欢迎指正错误。

     先为无心细看的读者总结中心思想和基本面：在污染天气下，普通人使用颗粒物防护口罩来保护自己是必要的，安全性有赖于对口罩的正确选择和使用。口罩的负面作用是不会提供氧气，相反不同程度地增大呼吸阻力，也就是说佩戴者需要费更多的力来实现气体交换，有人会因此觉得不适，呼吸肌薄弱或是心肺功能不好的老弱病残幼在是否佩戴口罩问题上也需要慎重，遵医嘱是个明智的做法。【特别提示：这里有个高亮词汇是“慎重”而非“避免”，具体为什么下面会详细说明】


    大气污染对人体的危害这里赘述一下，它们能影响直接接触空气的咽喉和肺等呼吸器官相比大家都知道，而PM2.5则更糟，这些颗粒物小得可以穿过人的呼吸系统屏障到达肺泡进入血管，长期暴露于高浓度之下的话，诸如哮喘、中风等肺和心血管病的发病率都会大大上升。“高浓度”的定义我不记得了也懒得查（喂喂这样真的好吗），但世界卫生组织的推荐年平均暴露值是10微克/立方米，你们对比一下自己所在城市公布的PM2.5浓度看看。没人会嫌自己太健康，在宏观环境改善之前提升个人防护意识和设备是个好主意，前者比如揍扁在密闭室内抽烟的家伙，后者的代表就是口罩。
說到口罩，不管是我國的KN90，還是美國國家職業安全健康研究所的N95，的確都是對于職業用防顆粒物呼吸器過濾效率的標准，有部門把按照此標准生産出來個人防護裝備定義爲“工業用”這很正常，在一般生活當中沒有必要使用也很正常。但我們這兩天雲煙霧饒如至人間仙境的生活是“正常”的麽？生産防護裝備目的是在糟糕環境中保護我們的身體健康，那麽當環境變得有害時，用所謂“工業裝備”保護自己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了。——爲此業界巨頭3M公司都已經推出了中文版《關于如何在顆粒物汙染環境下選擇呼吸防護用品的問答》來指導普通民衆挑選適合自己的裝備。

    现在聊聊差不多是争议核心的口罩副作用。除了一些丧心病狂的高端货，口罩不会提供氧气，相反会不同程度地增大呼吸阻力。而呼吸的动力来自膈肌等呼吸肌的运动，也就是说佩戴者需要费更多的力来实现气体交换，对于我这种心肺功能正常的男性，这点消耗无关痛痒，口罩阻隔污染物对于有哮喘病史的鄙人却是极好的。但对于呼吸肌薄弱或是心肺功能不好的老弱病残幼就不一样了，呼吸受阻缺氧带来的害处可能会超过颗粒物本身带来的风险，因此这些人在是否佩戴口罩问题上需要慎重。但与此同时，老弱病残幼的呼吸道也比我们普通青壮年来得敏感，空气污染引起支气管炎、过敏、气道高反应发作的风险同样存在（换成童年的我，光上下学暴露在这样的空气里就足够去呼吸科报到了），普通人对权衡这些利弊未必在行，这时候遵医嘱是比“还是最好不要戴了”明智得多的做法。在抗击SRAS的过程中，医护人员佩戴厚得可以憋死人的口罩，因为相比感染还没什么办法治的病毒的风险，透不过气而耐力下降乃至头疼这种代价是可以接受的。
對于孕婦問題我要說一句。環境汙染與人類生殖之間的關系現在還處于研究階段，目前尚沒有確定答案。不過，有捷克研究人員總結了半個世紀以來有關空氣汙染與生育結果的文獻，雖沒有發現空氣汙染能直接導致流産的證據，但大量研究提示了空氣汙染與早産、胎兒宮內生長受限等之間存在相關性。所以對于面臨額外風險的孕婦們更不能武斷地說“還是最好不要戴了”這種話。

    至于佩戴时间能不能超过半小时，我认为在正确选择和使用口罩的前提下是可以的。首先，从@飞行的喵星人 翻译过来的德国劳保规范的只言片语来看，规定的全貌似乎是“体检合格的健康人时限为2小时，没体检的时限为半小时”，鉴于大部分人都不会不健康，这四倍的时间差异我的解读是德国方面出于极大审慎而制定的。其次，我在N95标准的老家美国职业安全与健康监察署、美国疾控中心、美国国家职业安全健康研究所的相关使用指导中都没有找到人佩戴时间的限制，口罩本身的推荐更换时间和条件倒是有，我觉得这应该被认知为“在法律规范约束下的劳动时长内正确使用没问题”。而且换个思路想一想，如果真的使用超过半个小时就可能有严重后果，以上那么多机构连个最微小的警示都没有？

    至于超过半小时的严重后果所谓“呼吸系统永久性损伤”云云，反正我是没查到这种损伤到底是什么，又是怎么造成的，因此质疑它是否真的存在，如果有聪慧勤劳的小伙伴找到了請一定通知我更正。但把3M口罩提示“本产品只用于对某些颗粒物的呼吸防护。错误使用可导致疾病甚至死亡。欲了解正确使用方法，可致电3M公司”当做“N95口罩使用超过半小时可能有呼吸系统永久性损伤”的论据我觉得不妥，这话有多种解读比如理解成“你带着N95去需要正压供氧的地方是会死翘翘的哟”似乎更妥暂且不提，关键是3M发布的使用指导里也没提过半小时就可能粗大事这茬啊。

    最后说点建设性意见吧。对于普通民众，出门前看看AQI，国标KN90口罩也可以在污染天出行时有效守护你的健康，不要盲目追求高标或是厚实，这经常意味着更大的呼吸阻力。按照说明正确佩戴口罩，检查密闭性，遮住嘴却把鼻孔露在外面是吃力不讨好的傻缺行为。带有透气阀的口罩能改善气闷不适，在污染相对较轻的室内摘下口罩也能。合适的空气净化机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减室内的颗粒物污染，减少在室内应用口罩的必要性。锻炼身体，你越健康，就越不容易死掉。

馨兒

朋友們，記得戴口罩喲{:soso_e141:}

手中沙

戴口罩真的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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