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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小橋老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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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衛東官場筆記》:逐層講透村、鎮、縣、市、省的自傳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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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
       樓主| 发表于 2010-7-15 21:43:09 | 只看該作者



        《侯衛東官場筆記》之青幹班2






        高志遠想了想,道:“我在這裏也不打官腔了,青林山是我的家鄉,我也應該爲家鄉做點貢獻。我去給交通部門打一個招呼,免費或是低價提供壓路機。至于錢,我去找找沙州交通局,看他們有沒有支持鄉鎮公路建設的專款。”聽到高志遠的表態,侯衛東高興得拍起手來。村裏幹部在他的帶動之下,也跟著拍了起來。
        高志遠下山之際,把侯衛東叫到了身邊,道:“農村工作很鍛煉人,要基層好好幹,一定能夠大有作爲。侯瘋子,這個綽號好,說明你和青林人民打成了一片。”
        高志遠走後,侯衛東激動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關于“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這句話,經常在七、八十年代的文藝作品中看到,在沒有具體感受前,以爲是虛言。可是今天見到了沙州市人大主任,得到幾句鼓勁的話,自己就熱血上湧,結實的心髒也就“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至于嗎,雖然高志遠官大,也沒有必要這麽激動,看來還是修煉不夠。”侯衛東還是忍不住想起了高志遠和藹的面容,親切的談話:“難道,這就是上天掉下來的機遇,我的努力終于取得了回報!”
        交代了公路上事情,侯衛東到青林鎮政府取過報名通知。在路上顛簸了三個多小時,他這才風塵滿面地下了客車。
        益楊黨校位于城南,這是一個老黨校。院子不大,典型的政府機關樣式,一溜大樓,四平八穩,左右對稱。大樓前面是一個操場,有兩個籃球場,右側是幾張用水泥徹的乒乓台子。
        報到以後,侯衛東取過黨校發的搪瓷杯子、筆記本和學習資料,來到寢室。
        一名年轻人躺在床上抽烟,见到侯卫东走进来,如老朋友一般扔过来一根烟,道:“你是侯卫东,久闻大名了。”侯卫东有些糊涂,问道:“我有什么大名,請问你是?”
        “我叫任林渡,李山鎮的。我也是公招考生,你是沙州學院法政系的,考了第二名。”
        來人是自來熟,侯衛東也就不拘束,笑道:“原來我的老底都被人摸光了。”
        任林渡道:“我有十名公招人員的名單及詳細情況。這十個人就是以後益楊的政治明星,這關系我得留著,現在關系就是生産力。有九條關系就有了九條路子,不用好天理難容。”
        對于這期青幹班的規模、意義、組織單位等情況,侯衛東很茫然。他見任林渡很健談,問道:“聽說這一期青幹班是團委組織的,我又不是團幹,不知爲何把我通知來。”
        任林渡驚奇地看了侯衛東一眼,道:“你真的不清楚,還是裝著明白揣糊塗。”
        “我真不明白。”
        “我現在是鎮團委副書記,你在鎮上做什麽?”
        “我在上青林工作組,現在都不知道屬于哪一個部門。這一段時間主要工作就是修路。”侯衛東又問道:“鎮團委還設有副書記嗎?青林鎮就只有一個團委書記,沒有設副書記。”
        任林渡徹底暈了,“老兄,你是怎麽混的,不少鎮並鄉以後都有工作組。工作組遠離政治中心,領導看不到你,不了解你,如何提拔你。”
        侯卫东在青林山上,天天就泡在工地上,和村民混在一起,聊的话题除了公路就是喝酒,好久没有和外界接触,虚心地问道:“青干班具体怎么回事,我不明白,你给我说说。算了,到了吃饭时间,我請客,到外面炒两个菜,边吃边聊。”
        任林渡神神秘秘地道:“隔壁兩人也是公招的,我把她們叫上。”他出去不久,就帶著兩名女子走了出來。
        黨校外面館子不少,任林渡選了一個魚館。兩男兩女皆剛剛走出校園,又同樣分配在了鄉鎮,共同話題很多,坐下不久就聊得熱火朝天。
        楊柳個子嬌小,長相一般,氣質還不錯,她舉著酒杯,道:“我們十名公招生,這一次終于見面了,敬兩位大哥。”
        任林渡喝了酒,臉色紅紅的,道:“這一次青幹班主要以後備幹部爲主。我們十名公招生是破格參加青幹班,這說明組織部門對我們很重視。這是一次好機會,我們要好好表現,爭取在縣領導心裏留下好印象。”
        秦小紅說話頗爲爽快,道:“你們有大理想,唯獨我的想法很簡單,先進城,找個好單位,嫁個好男人,其他暫時不管。”
        在酒桌上,任林渡叫喊得最凶,可是酒量很一般,很快就醉了,被侯衛東扶回寢室。
        回到寢室,如一條米袋子一樣砸在床上,連鞋子和衣服都沒有脫。侯衛東幫任林渡的鞋子脫掉以後,又給他蓋上被子,就坐在桌邊發呆。
        喝酒的四個人,任林渡是團委副書記。楊柳是民政辦工作人員,同時是鎮裏的婦女主任。秦小紅在企辦室工作。侯衛東被扔在山上,遠離了鎮裏的政治中心,如被抛棄的孤兒一般,“我這麽努力,爲什麽就混成了這樣?”他心裏覺得特別憋屈。
        第二天,青幹班正式上課,縣委常委、組織部長柳明楊做了開班動員。
        柳明楊是益楊城內不多的北方人,高大威猛,說話字正腔圓,铿锵有力,很有些威勢。青幹班的學員都是各地各單位骨幹,前途有望,對管帽子的組織部長自然尊敬無比。柳明楊講話之時,個個聚精會神,整個會場只聽見柳明楊宏亮的聲音和鋼筆移動的嘩嘩聲。
        柳明楊做完動員,黨校校長陪著他離開了教室。教室裏立刻就響起了一片嗡嗡聲,如一群突然起飛的蒼蠅。

        
      62#
       樓主| 发表于 2010-7-20 00:15:52 | 只看該作者



        《侯衛東官場筆記》之青幹班3






        第一堂課是由黨校副校長講《再讀東風吹來香滿園》,沙州學院副院長濟道林曾經主講過系列課。黨校副校長與濟道林相比,口才與學識都有差距,侯衛東聽得索然無味。忽然,他在第一排角落裏看到了一個熟悉身影,劉坤身穿著一件藏青色西服,正一本正經地在記著什麽。
        侯衛東心道:“他怎麽也來了。”很快又釋然,劉坤是縣政府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參加青幹班太正常不過。看到劉坤正兒八經的樣子,他心裏想笑:“在學院時,這個家夥每次上政治課必定逃課,現在是雞腳蛇戴眼鏡——充起正神了。”
        下課之時,一位五官精致的短發女子走上講堂,她落落大方地道:“我叫郭蘭,在組織部綜合幹部科工作。這一次青幹班培訓,我爲大家服務。”
        美女突然出現,讓無精打采的衆學員不由得精神一振。侯衛東總覺得郭蘭似曾相識,卻想不出在哪裏見過。
        中午,侯衛東和任林渡躺在床上閑聊。任林渡對郭蘭很感興趣,道:“郭蘭也是今年畢業的大學生,分到組織部以後就勇奪部花稱號。益楊縣委縣政府的年輕人成天都盯著她,我以前只聽見名聲,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些分到大機關的大學生,近水樓台先得月。按照正常情況,這些人混不了多久就是科長、副科長。只有我們這些鄉鎮幹部最倒黴,每個鎮都有好幾十人或是上百人,想見一面縣領導難于登泰山。所以,我們要想辦法盡快調進城,最好能調入中樞機構,這是上上之策。”
        和任林渡相比,侯衛東被發配到了上青林,遠離了鎮領導視線,發展前途更是不妙。他道:“條條大路通羅馬,誰走得更遠,還說不清楚。”
        任林渡對侯衛東的說法不屑一顧,道:“誰走得遠其實很清楚,領導身邊的人走得最遠,劉坤和郭蘭都不是公招生,但是他們兩人發展起來肯定比我們容易一些,不信我們打賭。”
        “這不是一天兩天能見到的,必須要以時間來檢驗。我們不賭,到時走著瞧。”侯衛東不服氣。
        下午課程結束之時,任林渡用手肘碰了碰侯衛東,道:“我們去找郭蘭吃飯。”侯衛東遲疑道:“我們不認識郭蘭,太冒失了。”任林渡道:“你這人膽子小,試一試才知道。”
        来到办公室,任林渡推开了办公室,镇静地走到了郭兰身边,道:“郭兰,你好,我和侯卫东是青干二组的。今天晚上想請你吃晚饭,向组织部领导汇报思想,不知你有空没有?”
        郭蘭有些摸不著頭腦,正想拒絕,眼光掃過侯衛東,她突然愣了愣,隨即道:“那恭敬不如從命。”
        出了辦公室,任林渡跳在空中,做了一個球星的動作,興奮地道:“郭蘭沒有男朋友,我宣布,我將發動最猛烈的愛情攻勢。”
        晚餐選在距離黨校不遠的知味館。任林渡點了牙簽兔肉、珍珠糯米骨、泡椒童子魚三個主菜,配上了豌豆尖湯、紅海椒炒牛皮菜和麻婆豆腐,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欲大開。任林渡有了追求郭蘭的動機,吃飯之時話就特別多,妙語連珠,郭蘭笑了好幾次。侯衛東很低調,不太說話,他只覺得郭蘭面熟,卻總也想不出在哪裏見過。
        談話間,郭蘭冷不丁問道:“侯衛東還在上青林工作組嗎?”
        侯衛東很是驚訝:“你怎麽知道我在上青林工作組?”到了青幹班,與各地各單位工作骨幹交流以後,他對在上青林工作組工作這個事實有了新認識,除了任林渡等少數人面前,他對工作困境閉口不談,免得引人側目。
        “我和肖部長在9月份到了青林鎮,和趙書記見了面,了解你在青林鎮工作的情況。”
        侯衛東反應很快,道:“難怪青林鎮突然莫名其妙給我安了一個工作組副組長的官銜,原來是你們到了青林鎮。”
        任林渡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到李山鎮來沒有?鎮裏對我有什麽看法?”
        郭蘭道:“部裏對公招生評價普遍都不錯,如實給趙書記作了彙報,趙書記很高興。”
        任林渡繼續追問道:“郭蘭不能保密,鎮裏對我是什麽看法。還有,部裏對我們十人的使用有沒有統一安排?”
        侯衛東想著自己的境遇,心情就有些壓抑,只是不斷地吃菜,讓任林渡盡情發揮他的口才。
        郭蘭眼角余光總是有意無意地掃視著默默無語的侯衛東。剛才在辦公室,她一眼就認出侯衛東正是在學院後門舞廳遇到的年輕人。
        6月2日是郭蘭永遠不會忘記的日子,當時她正在積極准備考研,收到了相戀多年的男友從美國寄了一封信。信很短,只有一頁,男友大概受了美國人影響,在信中直截了當提出了分手,連理由也沒有。
        郭蘭深陷愛河,她顧不得太多,給男友打了國際長途。男友支支吾吾說不清楚,被逼急以後,道:“美國不是天堂,而是地獄,我一邊讀書一邊打工,日子過得太艱難了。其中的痛苦空虛你在國內難以想象,我現在正和一位北京女孩同居了。”
        “你出國前說了什麽,還記得嗎?”郭蘭咬著嘴唇道。
        “我是真心愛你,所以不想騙你,分手吧。”
        信上所得終覺淺,如今聽到男友的無情表白,郭蘭由失望變成了絕望。挂斷電話以後,她大腦一片空白,呆坐了一下午。到了晚上,腦袋裏突然迸出了放縱一次的想法,來到了沙州學院後面新開的舞廳。

      63#
       樓主| 发表于 2010-7-20 21:01:17 | 只看該作者

        《侯衛東官場筆記》之青幹班4






        舞曲开始以后,一名长相还算不错的男子請她跳舞。谁知刚下舞池,那人试着把脸贴了过来,郭兰虽然心里想放纵,可是真到了放纵之时,她又惊恐万分,忙用手紧紧抵住。
        随后的舞曲,郭兰一直不肯接受邀請。正准备离开,来了一位相貌英俊的年轻人,她神差鬼使地接受了邀請,没有想到两人跳舞竟然很是默契。柔情十分钟之时,听着熟悉的爱情歌声,她突然情不能自禁,伏在这个年轻人怀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郭蘭的父親是沙州學院教授,她家就在學院裏面,離開了舞廳,她從後門回到家中,關著燈在黑夜中坐了一夜。天亮之時,她擦幹眼淚,將一頭漂亮的長發剪成了短發。這是揮劍剪情絲的意思,她要與負心人徹底決裂。
        對于舞廳裏遇到的那位英俊而沈默的年輕人,郭蘭心存感激。正是由于他的出現,無意中安慰了陷入悲傷的自己,讓自己能夠勇敢地跳出感情的泥潭。
        這以後,郭蘭潛意識在留心那天在舞廳裏出現的小夥子,卻再也沒有能見到此人。誰知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個年輕人如天下掉下的林妹妹,出現在青幹班。
        郭蘭剪了短發,形象變化極大,侯衛東雖然覺得面熟,卻無法把組織部綜合幹部科郭蘭跟舞廳裏的長發白衣女子聯系在一起。郭蘭觀察侯衛東的表情,知道他沒有認出自己,就把這個秘密深深地埋在了心頭。畢竟,那天晚上的親密舉動是一件讓人臉紅之事。
        晚餐快要結束的時候,郭蘭提醒道:“前年益楊搞了小鄉合並工作,兩鄉或是多鄉合並以後,幹部人數相對多了。各地成立的工作組主要功能是安排幹部,侯衛東要想盡快辦法回到鎮上,否則不利于今後的發展。”
        侯衛東被郭蘭戳到痛處,道:“我分到了工作組已有四個多月,前一陣子秦飛躍鎮長准備把我調到計生辦,不知什麽原因,沒有辦成。”
        郭蘭在組織部門,信息靈通,知道趙永勝和秦飛躍有矛盾,她隱晦地道:“你要多向趙書記彙報工作,鎮黨委書記才是真正的一把手。”
        吃完飯,任林渡不容分說地充當護花使者,送郭蘭回家。侯衛東不願意湊熱鬧,一人來到了益楊新百貨。
        習慣了上青林晚上的黑暗,此時看著益楊城的燈光,就有流光溢彩之感覺。而在沙州學院讀書之時,侯衛東從來沒有覺得益楊城內的燈光明亮過。
        走過步行街,侯衛東朝步行街東側的新華書店走去,這個新華書店是侯衛東每一次進城的必到之處。剛剛走進書店大門,迎面看見段英拿著一本書從店裏出來。
        段英穿著紫色的長大衣,成熟而又端莊,學生氣已很少了。此時驟然在書店門口相遇,臉上露出驚喜之色,道:“你在青幹班學習也不來找我。”
        侯衛東問道:“你知道我在青幹班學習?”
        段英臉色微紅,道:“小佳和我通了電話,知道你在參加青幹班。”其實和小佳通話之前,劉坤給他說了此事,她在侯衛東面前下意識回避了劉坤。
        侯衛東看著段英手裏厚厚的書,道:“畢業以後我只看了一本書,路遙的《平凡的世界》,你還真是愛學習。”
        段英苦笑道:“現在飯碗不穩當了,不學習更要落後。”
        “爲什麽說飯碗不穩?”
        “廠裏全年虧損了四百多萬,已有兩個車間關門了。車間工人們放起長假,實際上就是下崗了,我隨時都有可能下崗。”
        侯衛東天天溫習《嶺西日報》,對黨的大政方針了解不少,道:“我們國家實行的是有計劃的商品經濟,既然是商品經濟,縣屬企業破産就很正常。”
        “侯衛東,你有什麽好辦法沒有,若真是失了業,讓我怎麽辦?”
        侯衛東有心幫助段英,可是他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哪裏有能力幫助段英。只能安慰道:“車到山前必有路,現在想太多也沒有用處。”
        這時,陸續有人從書店出來,段英道:“早知如此,當初無論如何也要進國家機關,我的專業冷僻,廠裏真要破産了,我就成流浪女了,到時恐怕無立錐之地。”她感歎道:“現實真是殘酷,要是我們永遠不畢業,生活就多麽美好。”
        侯衛東鼓勵道:“你不必太擔心,辦法是人想出來的,路是人走出來的。其實我的處境也挺難,但是我堅信,堅持到底,勝利一定屬于我。”
        段英傾訴了幾句,心裏也好受了一些,道:“你陪我走一段吧,我心裏亂得很。”
        夜風緩緩吹來,兩人並排而行,影子拖得很長,段英真希望回家的路能再長一些,往日挺長的回家路變得太短,沒有走多久就到了樓下,侯衛東止住了腳步,道:“從國家大政策來說,縣屬企業破産將是平常事,你要做好應對准備。”
        在路燈下,侯衛東格外英俊,段英很渴望他能主動上樓,眼見著他轉身而去,心裏充滿著惆怅和失望,進屋以後她沒有開燈,站在陽台上,看著侯衛東在路燈下拉著長長身影,漸漸遠去了。
        侯衛東回到了寢室,任林渡還沒有回來。他躺在床上,抽著煙,細想著自己的尴尬處境,段英的飯碗問題,劉坤的春風得意,任林渡的八面玲珑,這讓他感慨頗多。
        現實真的很殘酷,當離開學校的刹那間,現實就撕下了溫情脈脈的面紗,露出了冷冰冰的真相,讓人不由得重新反思在校期間受過的教育。
        任林渡折騰到12點過了才回來,他喝得有些多了,坐在侯衛東床前,道:“剛才遇到秦小紅和楊柳,我們去喝了夜啤酒。”他站在房中間,大聲道:“現在我再次宣布,我將正式對她發起愛情攻勢,郭蘭,是我的愛人。”
        侯衛東心情不爽,也不想理他,自顧自睡了。
        青幹班的日子過得很快,似乎才開班就結束了,侯衛東原來對青幹班還懷有幻想,期待會出現奇迹或者轉機,直到結束,奇迹都沒有出現,他從哪裏來還得回到哪裏。除了多認識幾位美女外,青幹班的日子平淡無奇,遠沒有在上青林修路有趣。而且,同班上的後備幹部相比,侯衛東的處境是最糟糕的,這讓他産生了不可抑制的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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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发表于 2010-7-23 00:19:22 | 只看該作者


        《侯衛東官場筆記》之交通建設年2






        三人選好了女子,屋裏原本昏暗的燈光就關掉了,只剩下電視屏幕的燈光。那個女子走到侯衛東身邊,倒了一杯茶,嗲聲道:“老板喝茶。”然後坐在侯衛東身邊。侯衛東手腳沒有地方放,也不知應該說什麽話。那女子頭朝侯衛東肩膀上蹭,問道:“老板,我幫你點歌。”
        侯衛東點了一首《水手》,唱歌的時候,那女子粘在侯衛東身邊。等到侯衛東唱完歌,回頭只見一片黑暗,已沒有了白春城和楊家福的身影。
        侯衛東尴尬地坐回到沙發上,女子主動地道:“我們跳舞。”女子選了一首慢四步的曲子,跳了幾步,她的身體緊緊貼住了侯衛東。侯衛東想把她推開,可是身體卻不受控制他半推半就地將女子抱在懷裏。
        在大廳裏跳了幾圈,女子道:“我們到裏面去跳。”然後就朝一個半圓的門洞移了過去,進了門洞。侯衛東適應了一會兒,才借著外面電視的微弱光線,看清楚了周圍環境。
        這是最多二十平方米的房間,沒有燈光,牆角有幾張沙發。女子見侯衛東手腳老實,道:“老板,出來玩要放開,我保證玩得開心。”侯衛東被女子的嗲聲激起了雞皮痱子,等到外面音樂響起,女子貼過來跳舞。裏面的小小廳沒有燈光,黑得可以用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女子雙手抱著侯衛東的腰,有意無意與侯衛東摩擦著。
        侯衛東心裏在劇烈掙紮,他覺得這是對小佳的背叛,也是對二十年所受教育的背叛。另一方面,他對女性身體的渴望,又使身體不斷發生著變化。他在正在欲望與道德之間掙紮,那女子吃吃笑著,突然伸手碰了碰侯衛東胯下的長劍。
        侯衛東沒有想到這個女子如此大膽,他如練了金鍾罩的武林高手,突然間被人點了命門一樣,防線頓時出現了漏洞。他的手伸進了女子的衣服,女子一只手阻抗侯衛東的侵襲,另一只手卻緊握侯衛東的要害不放,道:“我曉得老板很大方。”
        侯衛東明白了女子的意思,他的理智瞬間恢複了回來,推開女子,道:“我要上衛生間。”
        在門外冷風中吹了一會兒,侯衛東心道:“難道這就是傳言中的風塵?”心情複雜地點燃了一支煙,在一棵大樹後慢慢地抽著。
        “侯衛東。”黑暗處傳來了粟明低低的聲音,侯衛東連忙走了過去,見確實是粟明,低聲叫了一聲:“粟鎮長。”
        “給我一支煙。”
        侯衛東趕緊遞了一支過去,又把火點上。
        粟明美美地抽了一口,笑道:“戒了三個月,還是開戒了,都說煙是壞東西,可是許多長壽老人也抽煙,最終還是基因決定命運。”
        印證自己的經曆,侯衛東猜到了粟明爲何出現在這裏。他深爲自己懸崖勒馬而高興,也爲自己差點受不了誘惑而汗顔。
        粟明深吸了兩口,道:“明年是交通建設年,上青林公路已在縣裏挂了號,說不定哪天縣裏領導就會上來看。你回去以後把公路盯緊點,一定要按照設計圖紙組織施工。”
        聊著工作,兩人各自抽煙,火星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粟明問道:“你到青林鎮來報到的時候,怎麽沒有組織部門或是領導送你?”
        “拿到人事局的介紹信,我就直接過來,組織部門沒人送。”侯衛東心裏有些疑惑,道:“這種情況,組織部門要派人送嗎?”
        粟明道:“你在青幹班學習過,應該認識任林渡。他到李山鎮報到的時候,由組織部副部長肖兵親自送下去的。”
        任林渡長袖善舞,社交能力強,侯衛東自愧不如,但是能讓肖兵副部長親自送到鎮裏面去,這意味著任林渡家裏也有關系,他心情很複雜,道:“我才從學校畢業,很多事情不懂,希望粟鎮長多多批評幫助。”
        對于侯衛東被分配到上青林的原因,粟明心裏清楚。
        趙永勝有個侄女是今年大學畢業,他准備給其侄女弄一個行政編制,做了一些工作。可是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其侄女雖然如願到了交通局,卻是事業編制,而且在養路段。爲此,趙永勝頗爲不滿。
        正在這個節骨眼上,侯衛東被分到了青林鎮,組織部門事前沒有給鎮裏面打招呼。于是,侯衛東成了趙永勝的出氣筒,被一腳踢到了青林工作組。後來秦飛躍想把侯衛東調到計生辦,趙永勝趁著秦飛躍開會之機,在組織部肖兵副部長面前給侯衛東安了一個工作副組長的頭銜,實質上否決了秦飛躍的提議。
        趙永勝發配侯衛東的做法,粟明心裏一直頗有微詞:“一個初出校門的學生,面對逆境,不氣餒,不抱怨,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將上青林公路這個老大難問題帶入了正常軌道,確實了不起。”他在心裏感慨:“趙永勝心胸實在是窄了些,現在又把侯衛東當成了秦飛躍的人。如果老趙不走,侯衛東很難出頭,真是可惜了這樣一個人才。”
        這些隱秘的事情,他不能與侯衛東明說,只是委婉地出主意道:“聽說你爸爸和哥哥都是吳海警察局的,看他們能不能找些關系,爭取調進城,或者調回吳海去,在官場發展,沒有人照應,難上加難。”
        侯卫东道:“我父亲和哥哥都是普通民警,办调动有难度,既来之,则安之。我相信在青林镇也能干出成绩,以后还請粟镇长多多关照。”
        這時,周強匆匆走了過來,道:“你們兩位在這裏,秦鎮長要離開了。”
        侯衛東和粟明到了長著許多大樹的院子,秦飛躍已經坐上了車,粟明上了秦飛躍的那輛車。侯衛東則上了周強的車,兩輛車的車燈雪亮,刺破夜空。
        青幹班結束,侯衛東的生活又回到了正常狀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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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发表于 2010-7-23 22:23:26 | 只看該作者


        《侯衛東官場筆記》之繼續修路1





        元旦前三天,粟明帶著國土辦歐陽林等人來到了上青林。等到高長江、李勇、鄭發明、段胖娃等人來到會議室,粟明清了清嗓子,道:“我是受秦鎮長委托來開這個會,星期六,祝書記主持召開了大會,傳達了沙州市委周昌全書記的指示。周書記指出,沙州作爲地級市,交通狀況與其地位極不相稱。市裏要投入巨資,修建沙州的外環線,這條線將益楊、成津、吳海、臨江連成一個大圈,形成交通環狀結構,實現一小時沙州。”
        粟明說到這裏,看了侯衛東一眼,道:“針對上青林公路問題,秦鎮長特地向馬縣長作了彙報。馬縣長強調這是惠及七千人的大好事,同時也是開發青林山的大事,要求青林鎮要把上青林公路作爲一項大事來抓。昨天下午,鎮裏召開了黨政聯席會,專門研究了上青林公路建設問題。”
        “鎮黨委政府研究決定,公路建設必須依據圖紙嚴格施工,從獨石村上山,然後到尖山村,過了場鎮,再到望日村。然後,再從望日村往下連接下青林的公路,形成我們青林鎮的環路,這是青林鎮的一小時工程。”
        侯衛東暗道:“做成了環路,尖山村和望日村的積極性就會提高。現在他們雖然支持修路,肚子裏還有小九九,這一下應該放心了。”用眼睛尋去,尖山村和望日村的頭頭們已經開始交頭接耳。
        秦大江第一個放了大炮,道:“我們不需要鎮裏制定規劃,規劃侯瘋子已經花錢買來了。關鍵是鈔票,鎮政府成立了領導小組,卻不拿一分錢,我們不需要領導小組。”
        “你這個秦大江,聽我說完好不好?”
        粟明說了秦大江一句,不等其他人開口,道:“現在鎮財力不足,並不代表以後。我去年到南方和山東走了一趟,他們的公路建設搞得如火如荼,我們遲早要朝那個方向發展。青林山上多石頭和煤炭,以後重車肯定多,所以,我們工作要有前瞻性,雖說修的是機耕道,但是一定要嚴格按圖紙施工,路的寬度最好能有六到八米,路肩、路沿和水溝都要齊全,這樣就爲將來硬化打下基礎。這一點要給社員講清楚,免得舍不得土地,做起事來小手小腳。”
        等到粟明講完,高長江還是忍不住問起錢的問題,道:“建設環線的工程量太大了,鎮裏是否出錢?如果鎮裏不出錢,很難實現這個目標。”
        “镇里已向县政府打了修路的报告,請求财政解决一部分资金。不过上青林公路目前只能算是乡道,县里是否出钱还是一个未知数。镇里研究决定在明年拿出一部分经费,采取以奖代补的方式来补助修路。”
        粟明強調道:“修路主要還是得依靠上青林老百姓,集一部分資,動用一些積累工和義務工,爭取早日把公路基礎拉出來。”
        侯衛東心道:“縣裏獎勵了二十萬,能否將我的一萬五圖紙錢給了?”他只是這樣想,但是不好意思向粟明開口。
        秦大江聽說可以在明年動用積累工和義務工,這才覺得稍稍滿意,道:“粟鎮長,你繞了半天,直接說錢的事情就行了。”
        粟明對秦大江也有些無可奈何,道:“秦書記,你這人也真是大炮筒子,少說兩句憋不死你。”
        秦大江呵呵笑道:“粟镇长总算是弄了点实在货,今天中午我請您喝酒。”
        以前村幹部就想動用積累工和義務工,高長江對此事不敢做主。今天粟明代表鎮政府主動提起了此事,各村積極性挺高。中午在秦大江家裏吃飯,由于粟明在,夥食就比平時開得好一些,秦大江屋裏人專門去池塘打了兩條魚,做了一道流行的火鍋魚。
        粟明和秦大江都是好酒量,兩人數次喝酒都沒有分出勝負。今天兩人心情不錯,不准其他人幫忙,一對一較量酒量。
        侯衛東和歐陽林坐在屋檐下聊天,侯衛東感慨道:“秦書記真是大公無私,每次我們下村,都是在他家裏吃。這樣吃下去,他一年的工資恐怕早就被吃完了。”
        歐陽林臉上笑得燦爛無比,道:“你沒有搞懂,到村幹部家裏吃飯,村裏是要付錢的。江上山家裏那位做菜水平太低,村裏來人來客都是安排在秦大江家裏。”
        侯衛東再一次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道:“我才到青林鎮,很多事情不懂,你要多指教。”
        歐陽林喝了三兩多酒,已經有些興奮,看了看屋內,小聲道:“你莫小看了青林鎮,人事關系很複雜。你認識苟林嗎?他才到鎮裏工作,得罪了某個領導,結果在鎮裏無事可做,無人理會,變成了一個影子人,被邊緣化了。邊緣化意味著鎮裏有他不多,無他不少,他的仕途算是完了。”
        侯衛東知道苟林在鎮上的印象不好,可是沒有想到他處于這種地位。他不禁對苟林很是同情,道:“苟林到鎮上工作也就一年多,到底做了什麽錯事,會被領導邊緣化?”
        “说到底也就是一些小事,苟林的主要问题是还把镇政府当成大学,自由散漫,迟到早退,发牢骚当愤青,工作丢三落四。去年镇里发起计生战役,他当时还在计生办工作,不請假,陪女朋友跑出去耍了三天,把分管计生的晁镇长气得暴跳如雷,随后就被踢出了计生办,如今在农技站里混日子。计生办虽然工作辛苦,却是待遇比较好的部门。而农技站这几年日渐走下坡路,苟林由计生办调到了农技站,也算是一种惩罚。”


      66#
       樓主| 发表于 2010-7-26 22:35:27 | 只看該作者



        《侯衛東官場筆記》之繼續修路2






        歐陽林說到這裏,暗道:“不僅是苟林,侯衛東其實也被邊緣化了,只是這家夥能力出衆,雖然遠在青林山上,卻是混得風生水起,在鎮裏有了名聲。”
        侯衛東心裏很不是味道,暗道:“我被發配到上青林鄉,何嘗不是一種變相的邊緣化?”想到了這一點,他如鲠在喉,心情沈重了起來。
        傷感就如一場春雨,來時不知不覺,去時則慢條斯理。侯衛東在心裏不斷地給自己打氣:“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說了五遍以上,憂郁卻始終盤在心裏的某個角落。
        吃過飯,侯衛東將粟明等人送到了山口。在下山之際,粟明拍了拍歐陽林的肩膀,打了一個酒嗝,道:“歐陽林工作不錯,但是和侯衛東相比,還缺乏點闖勁,你要向侯衛東學習。”
        歐陽林原來是笑眯眯的,見粟明說得嚴肅,慢慢地就不自在了,道:“我以後多向侯衛東學習。”
        過了元旦,時間到了1994年,上青林一切依然照舊。森林茂密如初,山路依然難走,太陽亦照常升起。
        侯衛東睜開眼睛,暗灰的房頂在頭腦中盤旋了一陣,才最終停了下來。在床上坐了一會兒,他揉著欲裂的腦袋,搖搖晃晃起了床,他甚至自己也能聞到滿屋子酒味。
        “***秦大江,一定要找機會報仇。”
        侯衛東過完了元旦,剛回到了上青林,就被秦大江看見了,秦大江如老鷹捉小雞一般將侯衛東抓住,嚷道:“侯瘋子回來了,中午整一桌。”
        安排了夥食以後,秦大江就拉著侯衛東來到公路施工現場。
        “水溝窄了,一定要加寬加深,公路沒有涵洞,必須要在幾處山溝裏做涵洞,劉維來過沒有?他應該能發現這些問題。”侯衛東在修路初期,天天看圖紙,早已將公路的立體圖印在了腦中,而且劉維工程師數次交代,對于山上的泥結石路面,水溝和涵洞必須要完整。走了一圈,他立刻看出了問題。
        秦大江如跟班一样走在侯卫东后面,不停地解释,道:“刘维工程师来过一次,他说必须要做十几个涵洞。做涵洞费时费力费钱,江上山他们几个反對。”
        “秦老大,這條路以後要過重型車,基礎設施必須紮實,否則後患無窮。”這些都是劉維多次強調的觀點,侯衛東聽得多了,也就記住了。見村裏沒有按照圖紙來施工,他開始苦口婆心地勸說。
        俗話說,一把鑰匙開一把鎖。秦大江屬于那種好惡分明的人,看不順眼之人,即使是領導他也敢放大炮。他獨獨對比他還要“瘋”的侯衛東另眼相看,虛心接受了意見。
        看過公路,支書秦大江、村委會主任江上山、文書陳達川、民兵連長兼團支部書記楊柄剛、婦女主任朱姚芬以及駐村幹部李勇就在基金會的館子裏辦了一桌,順便把隔壁的白春城也喊到了一起。
        村裏面熱情,讓侯衛東也有些感動。心裏一感動,行動就豪放起來,一杯接一杯,也不知喝了多少。最後與秦大江碰了一個大杯,侯衛東大醉著被擡回了寢室。
        早上一身酒氣地出了門,在走廊上遇到高鄉長,高鄉長指著侯衛東道:“侯老弟,你呀你,又被秦大炮喝醉了,下回別這樣幹了。”
        侯衛東頭痛欲炸,道:“再也不喝酒了,我發誓。”
        高長江笑道:“這種誓,我年輕的時候至少發過一百次,沒有用,該喝還得喝,只是要控制量。一個人總是喝醉是愚蠢,不值得交往。一個人總是不喝醉是虛僞,也不值得交往,這是老高幾十年對喝酒的經驗體會。”
        又問:“這次青幹班學完了,有什麽安排沒有?”
        “還能怎麽樣?回來繼續修路,沒有聽說其他安排。”
        高長江給他支招:“你從青幹班回來,又剛剛過了元旦,一定要到鎮裏面去一趟,給趙書記、秦鎮長彙報一下學習心得。你要主動,不要等著領導來了解你,要主動接觸領導,理論聯系實際,密切聯系領導,才能不斷進步。我在這方面有教訓,如果當年有人指點我,我說不定還在縣裏哪個衙門坐著。”
        打掃完辦公室,侯衛東暗道:“趙永勝和秦飛躍矛盾日深,我一介白丁,最好是躲得遠遠的。”轉念又想:“長期遠離領導確實不是辦法,這一方面要向任林渡學習,不能長袖善舞,也要學著短袖而舞,舞了總比不舞好。”
        “楊姐,你好,我是工作組侯衛東。”侯衛東先給黨政辦打了電話。
        青林鎮黨政辦楊鳳正在剝瓜子,接到電話,開玩笑道:“侯大學,聽說你的新綽號叫侯瘋子,這個名字好難聽。”
        侯衛東就在電話裏笑道:“楊姐,我帶了幾包吳海瓜子,改天給你送過來。”趁著楊鳳高興,他又道:“鎮裏的頭頭在不在辦公室?”
        楊鳳吐了瓜子殼,道:“秦鎮長去縣裏開農網改造的工作會了,趙書記在辦公室。”
        侯衛東心裏就有數了,他在黨校設計了一份“上青林公路建設進度表”。他找到高長江簽了字,謄寫了七份,然後提著在益楊縣城買來的吳海瓜子,奔向青林政府。
        到了青林政府,侯衛東先到了黨政辦公室,抽空將吳海瓜子送給楊鳳。楊鳳接過吳海瓜子,圓臉笑得格外燦爛。
        “這是公路進度表,我交一份到黨政辦公室。”
        楊鳳接過表格,見上面列著公路進度、人員安排、資金情況、困難問題等幾個大項,下面還有一些小項,非常清楚,忍不住誇道:“不愧是大學生,這表格做得真漂亮。”
        到了趙永勝辦公室,侯衛東有節奏地敲了三下。


      67#
       樓主| 发表于 2010-7-27 21:28:25 | 只看該作者


        《侯衛東官場筆記》之繼續修路3







        “進來。”趙永勝正在看財務報表,見進來的是侯衛東,低頭繼續看表,把侯衛東晾在一邊。
        按照相對論的說法,時間會隨著人的感受而變化長短。和美女在一起時間就過得快,和野獸在一起就度日如年。侯衛東對這個理論深信不疑,與小佳在一起的快樂時光總是如飛一般逝去,今天站在趙永勝辦公室,二十多秒過得如此之慢,讓人痛苦不堪。
        趙永勝故意不理侯衛東,又翻了幾頁報表,這才擡起頭看著侯衛東。侯衛東連忙彎下腰,道:“趙書記,我想給您彙報上青林公路的情況。”
        趙永勝後背靠著大班椅,擺了一個很舒服的姿勢,一只手捧著將軍肚,瞅了進度表看了幾眼,問道:“公路已經修到場鎮,才用了四萬多元,怎麽這麽少,算對沒有?”
        侯衛東解釋道:“四萬塊錢是實際支出現金,其他支出未算進去。爲了修公路,三個村投入了一千二百多勞動力,他們都是自帶飯菜,也沒有發誤工補助。發生的費用主要有三大塊,一是炸藥錢,這個必須要出;二是圖紙錢,現在還差劉維工程師五千元;三是工具錢,特別是從青林林場上山的路,前一段全是旺子石,特別硬,工具耗費特別大。”
        趙永勝暗道:“侯衛東比歐陽林和苟林強得多,只要他不跟著秦飛躍跑,還算得上可用之才。”他表情溫和了些,又問道:“青畝費如何解決?這麽長的公路,這一筆賠償費也不是小數。”
        侯衛東站在沙發邊上,腰杆挺得筆直,道:“這一次修路,在鎮黨委的領導下,三個村都進行了充分的動員,青畝費都不賠,占用的田土由各村自行進行調劑。”他原本想說在鎮黨委政府的領導下,話到嘴邊,他將政府兩個字扣壓在肚裏。
        趙永勝難得地誇獎了一句,道:“小侯工作做得很仔細。”他看到侯衛東還在桌旁站著,道:“你坐吧。”
        交代了幾句萬變不離其宗的廢話,趙永勝又低頭看財務報表,侯衛東便知趣地告辭。等到侯衛東離開之後,趙永勝靠在大班椅上,閉目沈思:“縣裏很重視這十名公招生,長期把侯衛東放在工作組裏,只怕會引來爭議,得找一個機會把他調到鎮裏來。”
        離開了趙永勝辦公室,侯衛東又去找到粟明,彙報了工作,遞上了進度表。
        上山的路上,侯衛東一直在回想著趙永勝的表情,反複地思考:“趙永勝和秦飛躍有矛盾,我夾在中間,應該如何相處?是保持著距離,還是投靠一方?”從感情上來說,侯衛東自然跟秦飛躍要走得近一些。可是就鄉鎮體制來說,黨委書記才是真正的一把手,這讓侯衛東下不了決心。
        上了山頂,山風習習吹來,無數美景躍入眼前。侯衛東感到天地和心胸都變得開闊起來,他高舉著手臂,使勁地吼了兩聲,焦躁之情似乎隨著狂吼而遠去了。
        走進小院,郵政代辦點的楊新春喊道:“侯大學,有兩個電話找你,一個是你女朋友,讓你下班給她回過去;另一個說是你的同學蔣大力,他留了一個電話,讓你回家以後打過去。”
        “喂,你好,請找蒋大力。”
        電話另一端響起一句粵語,隨後又變成了蔣大力粗粗的沙州腔:“東瓜,怎麽不和我聯系?”侯衛東吼道:“蔣光頭,狗日的,回沙州也不過來找我,太不夠朋友了。你在廣東哪裏?做什麽?”
        蔣大力話音中很有些志得意滿,道:“東瓜,聽小佳說你去當山大王了,到底混得如何?如果不行,幹脆到廣東來,我們哥倆創一番事業。沿海地區和內陸大不一樣,經濟發達,機會很多,退一步海闊天空,你別在山上耽誤了青春。”
        侯衛東好奇地問道:“光頭,你到底在做什麽?”
        “我是醫藥代表,說白了就是藥廠的推銷員,專攻醫院。我現在負責一個片區,片區經理。你過來,憑我們哥倆的能耐,過不了多久,又會誕生一個百萬富翁。”
        “呵呵,光頭,你現在收入如何?”
        “剛到的時候也就一千多塊,現在每月我能拿五千以上,最高一月上了萬。”
        侯衛東工資不過三百七十塊,他聽到蔣大力的收入,差點連下巴都掉了下來,吼道:“這是郵政代辦點的電話,就在我辦公室隔壁,你狗日的工資高,給我打過來。”
        挂了電話,侯衛東心潮難平。蔣大力的話如一塊石頭落到了平靜的水面,泛起了陣陣波紋。他甚至有些失魂落魄,連《嶺西日報》也沒有心情去閱讀。
        到了中午下班時間,侯衛東又撥通了小佳的電話。電話線裏傳來小佳興奮的聲音:“衛東,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今天我得到通知,我被借調到了市建委辦公室。”
        到了建委,接觸面就大了,特別是可以接觸到建委的領導。侯衛東被發配到上青林,距離官場很遙遠,對于距離特別敏感,他高興地道:“這是好事,辦公室天天在領導眼皮底下工作,容易出成績。小佳,祝賀你,親一個。”
        小佳也在電話裏積極回應著,道:“這事還沒有給爸爸媽媽說,他們肯定高興。”
        “他們高興倒高興,恐怕更不會同意我們的事情。”
        小佳悶了悶,馬上轉換了話題.道:“段英給我說,劉坤正在追求她。你和劉坤是一個寢室的,他爲人如何?”
        想起段英的性感、溫柔和體貼,侯衛東暗道:“倒便宜了劉坤這小子。”心裏莫名其妙有些酸溜溜的感覺,他知道這種感覺實在很沒有道理,趕快調整情緒。
        “劉坤家庭環境好,爸爸是縣委常委、宣傳部長。他如今在政府辦工作,是李冰副縣長的秘書,爲人處世也沒有大問題,就是有些虛僞。”侯衛東加了一句:“他在學校就對段英垂涎三尺。”
        小佳真誠地道:“段英運氣不好,畢業前男朋友分手,工作以後單位效益又差,這一年來她的運氣不好,但願這次選擇能給她帶來好運。”


      68#
      发表于 2010-7-28 15:23:39 | 只看該作者
      讓論壇的管理員把上面的多余的帖子刪除了。
      真是的。
      [em1]
      69#
      发表于 2010-7-28 15:31:41 | 只看該作者
      已經把沒有用的灌水帖子刪除了,
      請楼主清点你的文章是否有缺失。
      留言在此!
      70#
       樓主| 发表于 2010-7-28 21:17:03 | 只看該作者


        《侯衛東官場筆記》之芬剛石場1







        打了兩個電話,侯衛東情緒再一次低落。畢業以後,社會就撕掉了大學時的溫情面紗,許多現實問題就必須由自己的肩膀扛住。而初出校門的學子肩膀實在稚嫩,又能扛得起多重的壓力?
        正在彷徨間,屋外響起曾憲剛的聲音:“侯瘋子,元旦回來了也不打聲招呼,到我家裏去,今天喝酒。”
        听到喝酒,侯卫东就是一哆嗦,道:“曾主任,酒就免了,现在我的头还在爆炸。”曾宪刚不容分说地道:“今天是我私人請客,只有我们两人,一个外人都没有喊。”
        到了曾憲剛院子,他老婆正在院子裏面剖魚,侯衛東連忙道:“嫂子,給你添麻煩了。”曾憲剛老婆笑聲很大,道:“大學生硬是不一樣,說話這麽客氣,曾憲剛從來不知道說句客氣話。”
        曾憲剛的兒子拖著鼻涕,在院子裏和兩條黃狗追來追去。
        等到滿滿一盆魚端了上來,曾憲剛道:“我老婆曾經到重慶魚館打過工,她弄的花椒魚是上青林最好吃的了,你嘗嘗。”
        花椒魚是名副其實的花椒魚,紅海椒和花椒浮在表面上,厚厚的一層,魚肉嫩而香,味道好極了。酒過三巡,二人微醺,曾憲剛開始說正題了:“瘋子,今天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你別客氣,有事就說。”
        “照目前這個進度,四五月份,大車就可以上山,我有一個想法。”曾憲剛曾經到廣東打過工,他是石匠,曾在江門的一個石場幹過。當年日夜開工,片石和碎石仍然供不應求的場景,深深地留在了他的腦海中。此時公路修通,當年的場景就浮現出來。
        “我妹妹嫁到了獨石村,就在林楊上面不遠的地方,公路剛剛從她們家門口經過。她家自留山是一個石山,上面蓋層只有幾十公分厚。我想投些錢開一個石場,今年是交通建設年,開石場肯定賺錢。”
        侯衛東道:“既然能賺錢,就趕緊開。”
        曾憲剛面露難色,道:“我去年才蓋了新房子,錢用得差不多了。石場開起來了,我也沒有銷路,我的想法是同你合夥幹。”
        侯衛東暗道:“我同樣沒有錢也沒有銷路,和我合作,這對象似乎是找錯了。”他的工資是三百七十塊,平時打電話、吃飯、車費,有時還打牌,這三百七十塊是月月花光。不過,看著曾憲剛充滿著希望的眼神,他不忍當面拒絕,問道:“啓動資金需要多少?”
        曾憲剛並沒有幹過石場,同樣是兩眼一抹黑,道:“應該花不了幾個錢,主要是人工錢,補償青畝錢和炸藥雷管錢,其他錢還想不出來。”他誠懇地道:“侯瘋子,我信任你,只願意跟你一個人合作。如果石場開好了,有可能改變我的生活,娃兒才能到城裏去讀異價書。”
        曾憲剛久在大山,對外面的世界感到很陌生,因此一門心思想要拉侯衛東入夥,道:“瘋子,我們一起搞,你不參加,我心裏沒有底。”
        侯衛東暗道:“我到上青林是來做事業的,而不是放棄城裏生活來鄉鎮當個小老板。要是在這裏當了石場老板,被蔣大力知道得笑掉大牙。”轉念又想:“如今這個樣子,一點希望都看不到,與其坐著等死,還不如痛痛快快地幹一場。”
        曾憲剛坐在侯衛東對面,搓著手,仿佛等著侯衛東的判決。侯衛東猶豫了一會兒,道:“現在不能決定,明天去看現場,如果確實可以,我們再來說這件事情。”
        晚上,侯衛東在床上翻來滾去,總是想著石場的事情:“三年之內調回沙州,照目前這個狀況,我看三年之內調到青林鎮都難。當不了官,我就要賺錢,條條大路通北京,活人不能被尿憋死。”
        侯卫东看了现场以后,觉得在这个地方开石场,从地理位置到资源量都很合适,而且盖山不厚,开采起来也方便。看到如此好的条件,他也有了些积极性,给高长江請了假,中午提前下了山。从青林镇到益杨县用了三个小时,从益杨县到吴海县又用了三个小时,到了吴海父母的家,已是晚上八点。
        劉光芬一個人坐在客廳裏看電視,見侯衛東回來,高興地道:“小三,怎麽才回來?吃飯沒有?”說著把拖鞋遞了過來。
        侯衛東走進自家客廳,心裏完全放松下來。他在劉光芬面前永遠是長不大的孩子,不客氣地搶過遙控器,不停地換台,道:“老媽,你的欣賞水平太低了,又看瓊瑤的連續劇,爸在哪裏?”
        劉光芬這兩天都在和侯永貴爭奪客廳彩電控制權。劉光芬要看台灣的連續劇,侯永貴要看動物世界。當然,每次都是劉光芬勝利,侯永貴只得到裏屋去看那台小電視。聽到兒子說話,侯永貴已經走了出來。他穿了一件棉襖,這是以前軍隊裏發的,已經披了好多年,看上去就有些臃腫。
        侯衛東道:“屋裏太冷了,我建議去買一個冷暖空調。”
        劉光芬從廚房裏探出頭來,道:“買空調可以,你們三兄妹一人贊助兩千。”
        廚房裏飄出了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這是侯衛東最喜歡吃的紅燒肉。劉光芬手腳麻利地將飯菜端了上來,道:“回來也不打個電話,要不然給弄點好吃的。今天中午你姐回來了,我給她燒的肉,你將就吃點剩菜剩飯。”她坐在侯衛東對面,看著兒子幾乎是狼吞虎咽,心裏特別高興,嘴上卻說:“發了工資,沒有給你爸爸和我買一塊錢的東西,養兒子有什麽用?當年你姐姐第一個月的工資,給家裏每個人都買了禮物。”
        說起二姐,侯衛東想起了段英,問道:“我聽說益楊縣絲廠效益不好,已經關掉了兩個車間,二姐廠裏效益如何?”
        劉光芬道:“我正准備跟你說這事,你二姐正式下崗了。幸好你姐夫收入高,要不然就慘了,還是在政府機關保險。”
        “上半年廠裏還景氣,怎麽一下就不行了?”
        “下半年國際絲價下落,廠裏的問題來了一個大爆發,一下就垮了。那些當官的,只知道吃喝,廠子垮了,看他們吃什麽喝什麽。”
        侯永貴趁著母子倆聊得熱鬧,就將電視換成了動物世界,然後坐一邊津津有味地看著。劉光芬注意力全部在兒子身上,也沒管他。
        “公路修得如何?圖紙錢怎麽解決的?”
        聽說是以私人名義貸的款,侯永貴開始教訓道:“公私分明,是兩層意思,公家的錢物不能拿,私人錢物只有這麽點,也不要輕易貼進去,除非單位給你出書面的借據。”
        侯衛東心裏還藏著事,沒和父親計較。吃完一碗飯,劉光芬又連忙給他舀了一碗。侯衛東將紅燒肉的濃湯倒到碗裏,這種吃法,能將紅燒肉的精華全部收入碗中,是他的最愛。劉光芬忍不住揪了揪侯衛東臉頰,道:“你看你,臉上肉都鼓起來了,是不是天天都到村幹部家裏大吃大喝?”
        侯永貴在一旁道:“村幹部喝酒凶得很,下村要少喝些,能耍賴就耍賴。”


      71#
       樓主| 发表于 2010-7-29 23:55:05 | 只看該作者

        《侯衛東官場筆記》之芬剛石場2







        吃完飯,侯衛東把母親劉光芬拉進裏屋,說了開石場的想法,道:“沙州市委書記周昌全號召全市大辦交通,益楊縣委縣政府就把1994年定爲交通建設年。這將使沙州市掀起交通建設的高潮,碎石和片石都是修路的必備材料,而上青林山上的石材是益楊全縣最好的。所以,開石場肯定沒有問題。”
        劉光芬皺著眉頭,道:“這不是開石場能否賺錢的事情,中央一直強調幹部不准經商。你是編制內的行政幹部,若是經營石場就是違紀。我認爲你剛剛參加工作,還得在鎮裏面老老實實地幹。這些事情都是旁門左道,你最好不要做,免得以後在單位影響不好。”
        侯衛東迫不得已,將自己在青林鎮遇到的事給母親講了。劉光芬抹著眼淚,把鎮領導罵了一通,道:“三,你爸這人一輩子都在公安一線工作,盡做得罪人的事情。他在益楊沒有什麽熟人,你還是要依靠自己。”
        “現在是什麽時代了,牟其中用積壓的輕工副食品就換回了蘇聯的大飛機。當官不是唯一的出路,老媽得支持我,讓我闖一闖,否則我不甘心。”
        劉光芬摸著兒子硬硬的頭發,道:“你的人生路才開始,遇到了小小的挫折,沒有必要這樣灰心喪氣。”
        侯衛東有些火了,道:“媽,你就支持我這一次,我一定會把石場做好,我現在只需要一萬塊錢的啓動資金,你要相信我的決心。”
        劉光芬在侯衛東面前向來心軟,見兒子急了,她的心就軟了,道:“要做石場可以,我有一個條件,不能用你的名字。我是退休老太婆,用我的名字發揮余熱。”
        “用你的名字,以後辦執照、稅務登記很麻煩的。”
        劉光芬堅持道:“麻煩些怕什麽,我得給你留條後路,萬一以後你當官了,經商就是你的尾巴。我當**不能給你留個把柄。你別不服氣,雖然我沒有你文化高,但是我見的事情比你多,小心駛得萬年船,一定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侯衛東知道母親說得在理,點頭同意了。
        劉光芬叮囑道:“這事別讓你爸知道,他的脾氣絕對不會讓你去辦石場。”侯衛東開玩笑道:“媽,你還有私房錢,那多給點。”劉光芬笑道:“再加碼,你媽要反悔了。”
        谈完了正事,刘光芬问:“小佳家里还在反對吗?”
        “小佳借调到建委办公室,现在是建委的红人了,她父母当然反對得更厉害。”
        劉光芬意味深長地道:“我看你們兩人的事情有點玄。小佳在沙州建委辦公室,接觸的人和事不一樣,眼界自然就高了。你如果不盡快調回縣裏,這樁姻緣肯定成不了。”
        侯衛東最怕聽這個問題,他和小佳母親陳慶蓉約好了三年之期,如今已經過了半年,而調回沙州的目標卻如此的遙不可及。他對母親劉光芬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又管得了,我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是了。”原本這話說起來慷慨激昂,可是想起自己跟著秦飛躍去了望城山莊,和那裏的小姐摟了抱了,良心已被抹了一絲黑色,說話也就沒有那麽理直氣壯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劉光芬親自給侯衛東換了幹淨的床單。她看著三兒就高興,坐在床邊和侯衛東有一句無一句地聊天。
        “你二姐和你姐夫想搞一個小絲廠,他們在絲廠幹了這麽多年,有許多業務關系,找點工資錢肯定沒有問題。”
        “益楊那邊的絲綢廠恐怕也不行了,已經關了兩個車間。”
        劉光芬坐在床邊,習慣性地給兒子理了理被角,囑咐道:“二姐要開公司,也差錢,我沒有借給他們,開公司有風險,我得防著點。今天給你錢的事情,你千萬別給你二姐說,免得她不高興。”
        第二天,侯小英回到了家,聽說弟弟在家裏,就把他從床上揪了起來,道:“三,聽說基金會手續不嚴,好貸款,你給二姐貸個五萬,我現在公司開業,差錢。”
        “我剛剛從基金會貸了一萬元,修公路要圖紙,而且基金會只貸給當地人,外地人不能辦。”
        侯小英道:“基金會管得不嚴,只要有關系,又懂規矩,什麽事情辦不成?你把我引見給基金會的人,其他的事情由你姐夫搞定。”
        侯衛東想著白春城的臉孔,同意了二姐的說法,道:“好吧,我去試一試,只是我在鎮上無職無權,基金會的人不一定會買我的賬。”
        “你不去試又怎麽能夠知道?現在這個社會,膽大的騎龍騎虎,膽小的騎雞母。爸膽小了一輩子,還不是在基層辦傻事?”
        劉光芬對女婿何勇總有些信不過,她躲在門口聽了一會兒,回到客廳,故意喊道:“三,太陽曬屁股了,快起床。”
        吃過早飯,劉光芬和侯衛東一起出門。在車上,她再次告誡道:“你二姐夫生意不穩當,你別幫著他貸款,否則要受拖累。”
        侯衛東和母親劉光芬一起來到了上青林,先去曾憲剛妹夫家裏看蓋山。曾憲剛妹妹和妹夫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帶著幾人來到了後山,幾鋤頭下去,就挖到了硬硬的石頭。
        曾憲剛妹夫用鋤頭敲著石頭道:“這石頭厚得很,至少十米以上,離山下的公路也近。”
        劉光芬見到了曾憲剛以後,一臉嚴肅地道:“這個石場是我和你合作,侯衛東最多算個幫忙的,是我的代表。”
        她當慣了老師,此時故意端起架子,還真把曾憲剛鎮住了。曾憲剛跟在老太太後面,真如小學生一樣。
        回到了上青林場鎮,劉光芬親自動手,給侯衛東宿舍做了徹底的大掃除。又張羅著買了泡菜壇子,找劉阿姨要了老壇水,做了一壇子泡菜。第三天,劉光芬才離開上青林。
        在具體經營石場的理念上,侯衛東與曾憲剛發生了分歧。
        曾宪刚的想法,根本用不着办工商执照,把盖山揭开,申請点炸药,石场就算开张了。有人来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简单而实在。
        侯衛東認爲,開石場,小打小鬧沒有意思,還是要辦工商執照,進行稅務登記,這樣才能和大企業打交道。雖然前期有些投入,最終卻能賺得更大利潤。
        曾憲剛是把全家所有的錢都投入了石場中,把這個石場看得很重,不肯輕易讓步:“現在八字還沒有一撇,有沒有人來買也說不清楚,花這些冤枉錢不值得。我的意思還是先把場子拉起,等到有了生意,再補手續也不遲。”
        侯衛東也沒有真正做過生意,他想的東西多是來自書本:“不辦手續,拿不到發票,這是違法行爲,被查到是要被罰款的。而且和益楊縣的大企業打交道,我們一定要正規,這是從長計議的做法。”
        曾憲剛搖頭道:“山上石頭到處都是,我們兩人把石場開起以後,肯定有許多人也跟著開。他們肯定不會去辦手續,如果我們的費用比他們高,就沒有生意。”
        侯卫东坚持着自己的意见:“我还是主张把手续办好,名正才能言顺。我们一定要盯住大用戶,小敲小打没有多大意思。”
        最後兩人都退後一步,先借著修公路之機,把石場開起來。與此同時,逐步把手續補齊。



      72#
       樓主| 发表于 2010-7-31 00:38:07 | 只看該作者


        《侯衛東官場筆記》之鄉道變縣道1







        到了1月中旬,從下青林公路連接到獨石村辦公室的公路毛坯已經出來了。鋪上片石和碎石,壓實以後就可以通車,只是到了這一步就必須用壓路機等機械,單憑人力無法解決了。
        侯卫东找到粟明,递上了有刘维工程师建议的申請表,想到镇里争取一些资金。粟明仔细看了进度表,道:“如果铺片石和碎石,费用不低啊。”
        侯衛東道:“整個公路其實分爲兩段,一段是上山公路,另一是山頂公路。山頂路是平路,可以暫時不鋪片石。但是上山路是盤山路,不鋪片石和碎石,這路根本不能通行。”他笑眯眯地對粟明道:“粟鎮長,這一次縣裏獎勵了二十萬,能否用一點在公路上?”
        鎮政府實行的是財政一支筆審批,粟明是副職,沒有簽字權。況且這個修路領導小組並沒有得到一分錢的使用授權,粟明道:“你在這裏等一會兒,我去找秦鎮長,看他的想法有沒有變化。”
        秦飞跃看了申請表,道:“这事先放一放,我刚刚得到了准确消息,还没有来得及给大家通报。交通局编制了全县乡村公路规划,四大班子集体听取了汇报,原则上同意了这个规划。在规划中,上青林有一条公路,不仅要与下青林相连,而且还要朝西走,将李山镇、吴滩镇、来龙镇这一大片联结起来。”
        李山鎮、吳灘鎮、來龍鎮是益楊的幾個建制鎮,與青林鎮、赤梅鎮隔山相望,直線距離不過四五公裏。但是,從青林鎮到李家鎮等鎮,由于互相沒有通公路,則必須先到益楊縣,然後再從益楊轉車。也就是說,從青林鎮步行到李家鎮,翻山越嶺也就只要一個小時,而坐客車至少需要兩個半小時,比步行還要慢。
        秦飛躍道:“上青林公路就成了名副其實的縣道,縣道就應該由縣級財政來投資,鎮裏不要急于投資進去,免得花冤枉錢。”
        粟明腦袋轉得快,道:“規劃是規劃,真正落實還有一段時間。1994年是交通建設年,各鎮都不傻,一定會各顯神通,爭取縣財政在當地投錢修路。”
        秦飛躍胸有成竹地道:“鎮裏目前不能投錢,等到上青林到三個村的全路段毛坯挖出來再說。毛坯挖出來,這是青林鎮最有利的競爭條件。縣裏馬上要開人代會了,我准備找馬縣長彙報此事,爭取把上青林公路納入縣政府的重點工程。真要是修通了上青林公路,上青林資源就被盤活了。”
        他又道:“這個消息最好不要跟上青林幹部說,說了,很有可能引起變數。”
        盡管秦飛躍封鎖了消息,侯衛東卻無意間從劉維那裏得到了這個消息。他心裏既高興又緊張,找到高長江合計,道:“縣道的等級比鄉村道要高得多,幸好當初修公路毛坯的時候,嚴格按圖施工,如果當時偷工減料,說不定就要返工,實在是萬幸。”
        高長江想到了另一個嚴重問題,道:“侯老弟,如果縣裏把上青林公路升格爲縣道,村幹部恐怕就不願意義務修路。”
        侯衛東仔細考慮以後,道:“這事瞞不住村幹部,我想開個村幹部會,把事情講透。這條路絕對不能停下來,停下來變數極大。”
        上青林三個村爲了修好公路,充分發揮了主觀能動性,有人出人,有力出力,青畝費分文不付,田土的調整也由各村自己處理。這些開支,若按照部頒標准來說,是一筆大數目。由于村民們修路的心情很迫切,實際上就由三個村七千人共同承擔了這筆費用。但是鄉村道路升格成了縣道,理論上修路的主體就變成了縣政府,再讓三個村的幹部無償支援,恐怕有些困難。侯衛東天天與這幾位村幹部在一起,也很了解他們肚子裏的小九九。高長江指出問題以後,他便明白過來。
        果然,村幹部們知道了這個消息以後,三個村的六位主要幹部表情各異。在賀合全等人的要求下,工作組又開了一次會。
        望日村的書記賀合全態度很堅決,道:“現在公路已經到了尖山村。望日村裏投了工出了錢,我不管是不是變成縣道,先把毛坯修到望日村再說。”
        侯衛東沒有想到賀合全是這個態度,頓時喜出望外。
        秦大江打起了小算盤,公路毛坯已經將獨石村全村貫通,如果縣裏接手,獨石村就可以不用投資投勞了,而且就算縣裏暫時不投資,用塊石、片石鋪一層,汽車已經能夠上山了,道:“公路升格成縣道,就不是我們三個村的事情了,縣裏肯定要出錢,我們繼續無償投資投勞就是傻子,白花錢。”
        秦大江的說法引起了大部分村幹部的響應。修公路所用資金不在少數,如果能讓縣財政出錢,村民不僅可以不出勞,而且或多或少都可以獲得一些補助。
        看著村幹部紛紛附和秦大江的說法,侯衛東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不等大家充分討論,他立場鮮明地道:“我的意見很明確,如今公路已經修到了尖山村,大家再努力一月,就能修到望日村。如果這次停下來,以後的事情就說不清楚了。”
        通過修路之事,侯衛東在上青林各村中有了威信。他表了態以後,賀合全立刻附和道:“修獨石和尖山那一段,望日村一個人沒有少,一分錢也沒有少出。現在秦大炮想不修,絕對擱不平。如果真要把工程停下來,我要組織人把前面的公路挖斷,要想停工,大家誰都別想通車。”
        秦大江和江上山就不太好唱反調了。
        尖山村支書唐桂元道:“侯大學,縣裏是否明確要修上青林公路?”


      73#
       樓主| 发表于 2010-8-2 23:38:24 | 只看該作者


        《侯衛東官場筆記》之鄉道變縣道2







        侯衛東道:“我得到的消息,縣裏現在只是做了規劃,還是落在紙上的東西,是否動工,誰也說不清楚。而且全縣鄉村道路規劃,涉及全縣所有鄉鎮,先修哪一條也沒有明確。我的意思是按照原計劃繼續修路,現在把公路停下來,再修就難了。”
        江上山與秦大江抱著同樣的心思,道:“侯瘋子,如果縣裏面真要同意修路,我們三個村繼續投勞,算起來虧慘了。”
        高長江一直沒有說話,見大家議論得差不多了,道:“我們把公路毛坯修出來,將會增加上青林公路的競爭力。再找高志遠書記出面做工作,縣裏投資的希望就很大,你們不要看眼前利益,要看長遠算大賬。只要通了公路,還怕收不回投資?而且,只要縣裏確定要修上青林公路,就要打水泥路面,前期的投入又算得上什麽?”
        高長江的話入情入理,大家都不說話,各算各的賬。
        散了會,這些村幹部又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議論著公路之事。過了一會兒,各村幹部就陸續走了,沒有如往常一樣聚在一起喝酒,他們急著回去找村裏其他幹部來一起合計此事。
        這半年,侯衛東一直在和這些村幹部親密接觸。村幹部給他最深的印象是“現實性”,他們接觸的都是具體事,玩虛的解決不了問題,往往注重實際利益。
        此時,侯衛東感到了巨大的壓力。他算了算,各村爲了修公路,按每天出工五百人計算,每人每天誤工費十元,就是五千塊,十天就是五萬,百天就是五十萬。這還不算侵占了田土的補償和青畝費用。面對這麽一筆巨大的費用,秦大江等村幹部怦然心動,産生各種各樣的想法,完全可以理解。
        可是,如果突然停工,但是縣裏規劃又遲遲沒有落實,則會造成公路爛尾。村民修路積極性受挫以後,再次動員就很有難度。
        侯衛東感到了肩上沈甸甸的擔子,在心裏罵道:“他*的,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就讓我這個平頭老百姓來做,未免太瞧得起我了。”
        他翻來覆去地想著這事,總覺得不踏實,又來到高長江家中,道:“我在辦公室實在是坐不住,剛才雖然把會開了,村裏幹部的思想沒有統一下來,至少秦大江和江上山還有小算盤。”
        高長江怕冷,家中就燒了一個鐵皮爐子。鐵皮爐子外面有一根鐵管子,能把煤煙全部接走。屋裏空氣倒也不難聞,還有一股子飄來蕩去的烤紅苕香氣。他看見侯衛東爲難的神情,道:“先坐下來烤火,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們兩人好好合計合計。”
        火爐燒得很旺,一陣熱氣撲來,比在冷清清的辦公室坐著舒服得多。來找高長江之前,侯衛東心中對鎮領導很有些腹誹,可是坐下來之後,想到修路之事純粹是自己找的,也怨不得別人,便將抱怨壓了下去。
        “如果縣裏投資,上青林公路所有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高鄉長能否代表上青林去找一找高志遠主任?只要他肯幫忙,縣裏就會更加重視上青林公路。”
        高長江想得更多一些,道:“我已是退居二線,代表青林山去找老書記不太合適。秦飛躍或是趙永勝親自出面才顯得正式,也是對老書記的尊重。”
        “上青林一直想修路,幾年來,卻總是說來說去沒有動手。這一次動了工,侯兄弟起了很大的作用。”高長江話鋒一轉,“你能起大作用的主要原因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膽子大,做事沒有顧忌,反而把修路這件大難事情弄了起來。”
        侯衛東品了品這話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上青林公路動工以後,他一直暗自得意,覺得自己能力非凡,可是在高長江眼中卻是傻大膽,這讓他多多少少有些沮喪。不過,面臨著公路何去何從的重大問題,他很快將小小的沮喪抛到一邊,盯著爐火,暗道:“三年之內調回沙州,如果循規蹈矩,純粹是癡人說夢。不管別人怎麽說,修路一定不能半途而廢。”口裏道:“初生牛犢也有好處,就是不管不顧往前沖,我這就給粟鎮長打電話,說後天我們要到高志遠書記家去拜訪,隨便鎮領導去不去。”
        高長江看著侯衛東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神情,道:“侯老弟,你還真是不愧侯瘋子的光榮稱號,老哥開始佩服你了。”
        侯衛東撥通了粟明電話,道:“粟鎮長,我是侯衛東,跟你彙報一下修路的事情。”
        粟明沒有料到上青林諸人這麽快就知道了此事,他詳細問道:“村裏對這事是什麽態度?”
        “工作組剛剛開了會,村裏意見並不統一。賀合全想繼續修路,秦大江想停下來,尖山村是兩可之間。”
        這些情況粟明是料到的,道:“我明天爭取上山找秦大江、賀合全談談,我同意你的觀點,上青林公路還是要繼續修。”
        侯卫东很郑重地道:“粟镇长,上青林七千人为了修路付出了艰辛努力,现在涉及县里决策,我建议由镇里出面去拜访高志远主任,請他说几句话,将上青林公路纳入大办交通的重点工程。”
        聽到侯衛東開始指揮起鎮領導,粟明調侃道:“侯大學已經有了安排,我們商量以後再給你彙報。”挂了電話以後,他想了想侯衛東的建議,覺得很有道理,便在黨政聯席會提出了這事,當然他沒有說這是侯衛東的提議。
        秦飛躍對粟明的做法很有些看法,心道:“這事你先給我說一聲,暗中操作就行了,根本沒有必要提到黨政聯席會上。”
        趙永勝也有著同樣的想法,他狠狠地瞪了粟明一眼,然後道:“粟鎮長的想法很有道理,高志遠是沙州市人大主任,在縣裏能說得上話。我和他在一起工作過,比較熟悉,明天就由我帶隊去拜訪高主任。”
        他想了想,補充道:“高長江與高志遠很熟悉,他跟我去。侯衛東一直在施工現場,熟悉情況,他也去。”他這樣安排也存了心思,盡量不讓秦飛躍、粟明等人與高志遠直接聯系。


      74#
       樓主| 发表于 2010-8-3 18:20:42 | 只看該作者



        《侯衛東官場筆記》之鄉道變縣道3








        趙永勝的理由擺得上桌面,秦飛躍不好去爭,心道:“你去找高志遠,我就去找馬縣長彙報工作,縣官不如現管,他們兩位才是真正的父母官。”
        等到粟明回了電話,高長江不停地搖頭,道:“侯兄弟,你真是傻大膽,居然能夠指揮起黨委書記來了。你是一員福將,總是能心想事成。
        “老書記特別喜歡吃上青林望日村的風幹野雞,讓我們去弄十只風幹野雞,記住,一定要選最好的風幹野雞。明天,你、我還有趙永勝一起到沙州。”
        侯衛東沒有耽誤時間,他從高長江火爐下面掏出來一塊烤得噴噴香的紅薯,邊吃邊走,很快到了望日村。
        見到了賀合全,侯衛東單刀直入地道:“賀書記,給我找十只風幹的野雞,要最好的。”
        “侯瘋子,風幹的野雞要五十塊錢一只,你弄這麽多來幹什麽?哪個出錢?”賀合全頭頂上沒有多少頭發,有個綽號叫做賀絕頂,來自于聰明絕頂這個成語。據說這個綽號的創作者還是鐵柄生校長。
        “這條路不能停工,但是縣裏的錢不要白不要。趙書記准備帶隊到沙州去一趟,找高志遠老書記出面,爭取將上青林公路納入縣裏的規劃。”
        上青林山的人都把高志遠看成了力量的化身,聽說是去找高志遠,賀合全道:“我馬上就去找,這錢是不是由鎮裏面解決?十只就是五百元,村裏面負擔不起。”
        侯衛東道:“明天要把野雞收齊,錢的問題等我們回來再說。鎮裏面解決不了,就讓三個村平攤。”
        賀合全憤憤地道:“秦大江那個錘子人,獨石村上山的路拉出來了,他想打退堂鼓,絕對擱不平。”
        爲了不讓公路停修,侯衛東這一段時間就如外交官一樣,穿梭在三個村的幹部家中。他不斷遊說各村,讓他們仍然按照原計劃繼續投入勞力,不能讓工程停工。
        秦大江等人還是給了侯衛東三分薄面,沒有馬上讓工程停下來。
        第二天早上,高長江和侯衛東6點30分就起了床。此時天仍然黑沈沈一片,兩人打著手電,在一片狗叫聲中往下青林趕去。到了青林場鎮,天空才慢慢地亮了起來,兩人在青林鎮外面的面館,一人要了一碗炸醬面,“吸吸溜溜”地吃了起來。
        侯衛東腳邊放了一個竹編背篼,裏面是用蛇皮袋裝著的風幹野雞,這是從望日村收來的禮品。盡管是冬天,背著這一筐東西下山,他額頭上還是微微有些發汗。
        在鎮政府大門等到8點,一輛桑塔納滑了過來。司機小張平時對人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他把車停在了院中,拿了一個水桶,開始洗車。
        高長江走了過去,道:“小張,來抽煙。”小張又擦了幾把,這才接過煙抽,怨道:“高鄉長,又有啥子事情,跑沙州來回好幾個小時,硬是整死人。”
        侯衛東把風幹的野雞提了過來,禮貌地道:“張師傅,能不能把這個東西放到後備箱?”小張繼續抽煙,視侯衛東如無物,正眼也沒有瞧一眼,更沒有反應。
        侯衛東提著蛇皮袋,尴尬地站在一旁,耐著性子道:“張師傅,這是帶到沙州去的望日村野雞。”
        小張仍然沒有反應,他吸勁抽了兩口煙,提起水桶,又開始擦汽車,嘴裏道:“拿到一邊去!”
        這一下,侯衛東臉上就挂不住了。因爲對方是趙永勝的司機,他忍著怒氣。如果眼神是刀,侯衛東已經將小張殺死了無數遍。
        小張仗著是黨委書記的專職駕駛員,向來眼高于頂。有一天,侯衛東在粟明家中吃了飯,當時秦飛躍、粟明、晁傑、黃正兵都在場。此事不知被誰傳到趙永勝耳中,他在車上罵道:“侯衛東到鎮裏不好好工作,成天鑽營拍馬,素質真是太低了。他還是黨員,也不知怎麽入的黨?”
        小張天天跟著趙永勝,對其好惡了解甚深,此時見到了侯衛東,就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看著故意給自己難堪的小張,侯衛東心中發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狗*的小張,你要爲今日的傲慢付出代價。”他畢竟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修身養氣的功夫很不到家,臉上已帶出些怒色。
        高長江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他知道小張是臭脾氣,擔心侯衛東控制不了情緒,便故意無話找話地對侯衛東道:“你到了沙州,可以抽空去看一看張小佳。小佳雖然是大城市的女孩子,一點都不嬌氣。”
        正在這時,趙永勝走了過來,身邊還跟著一個中年婦女和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趙永勝和高長江說了幾句,高長江來到了侯衛東身邊,神情很無奈地道:“老弟,你今天不去了,到領導家裏去拜訪,人多了效果反而不好。”
        侯衛東沒有想到趙永勝不讓他去沙州。本來去不去沙州也無所謂,只是趙永勝這種做法太傷人自尊心了。他的血使勁地往上湧,恨不得一拳打在趙永勝的臉上。
        趙永勝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中年婦女、年輕人和高長江坐在了後排,小汽車屁股冒著煙,驕傲地離開了鎮政府大院子,將孤零零的侯衛東扔在一旁。侯衛東眼中有了隱隱的淚光。“男子漢,要堅強。”他握緊了拳頭,在心中給自己打氣。
        陸續有人進了院子,侯衛東不想見到鎮上的人,他昂首闊步地走出政府大院,仿佛又充滿了鬥志。
        一條小路,指向上青林,一條公路,去往益楊縣城。侯衛東站在十字路口彷徨,趙永勝、小張兩人的面容就在臉前飛來飛去,讓他憤恨不已,與此同時,他對前途也有了莫名的灰心。
        “我要把石場好好辦起來,老子水路不通走旱路,仕途不通我就走商路,老子找劉維通關系,交通局修路要碎石,這是發財的大好時機。”打定了主意,充滿憤怒的侯衛東就上了前往益楊的公共汽車,在中午11點的時候,他來到了益楊縣交通局。


      75#
       樓主| 发表于 2010-8-5 05:39:35 | 只看該作者



        《侯衛東官場筆記》之鄉道變縣道4







        侯衛東經常來找劉維,科裏面的同志都把他認熟了。一名短發男子道:“劉維升官了,換了辦公室,在隔壁科長辦公室。”
        科長辦公室只有一張辦公桌,還有一排書櫃,另外還配置了一台電腦。劉維坐在旋轉椅子上,人雖然醜點,卻也是人模狗樣。
        侯卫东道:“刘工,当了科长也不通知一声,今天中午我請客,以示祝贺。”
        上青林開始修路以後,劉維已上了六次山,和侯衛東頗爲熟悉了,道:“侯瘋子,你小子不在公路上盯著,跑到這裏來幹什麽?”
        “我是來了解全縣交通大形勢。”
        劉維興致勃勃地拿了一幅地圖,道:“你看這地形,只要修通了上青林公路,南部的五個鄉鎮就連成了片,上青林山上的資源也就可以大開發。上青林公路肯定要修,只是什麽時候修還沒有最後定下來。當然,其他鄉鎮也各有優勢,不少鄉鎮的頭頭已經約了局長們吃飯。青林鎮領導反應最遲鈍,居然只派了你一個小蝦米過來探聽虛實。”
        侯卫东知道刘维和高志远是亲戚关系,没有隐瞒他,道:“赵永胜和高乡长今天到沙州去找高书记,請他出面做工作。”
        劉維聽說鎮裏有了行動,道:“只要高主任願意出面,縣裏會考慮他的意見的。而且上青林公路的毛坯已經拉了一大半了,對于捉襟見肘的縣財政來于說,這是一個有利的競爭點。”
        下班時間到了以後,侯衛東把劉維拉到了館子裏,點了一大桌子菜,邊吃邊聊。
        侯衛東敬了酒,道:“我有位親戚在獨石村開了一家石場,既然全縣大辦交通,碎石和片石用量肯定很大,你到時介紹些工程過來。”
        劉維明白是侯衛東辦的石場,他用勁拍了侯衛東肩膀:“侯瘋子很有商業頭腦,上青林石頭是極佳的修路材料,以後用量一定很大,你現在可以盡量擴大規模,到時只怕你供應不及。”
        上青林石頭到處都是,誰也無法做壟斷生意,侯衛東開始誘導劉維,道:“你在交通部門,熟人多,幹脆我們合夥再辦一個石場。”
        “如果是前一段,我肯定會跟你一起做這個生意。我現在剛接手工程科工作,休息時間又要幫人畫圖,沒有精力去搞石場。不過,侯瘋子你放心,到時我會幫你介紹業務。”他還有一個原因沒有說出來,高志遠已經表態要把他調到市交通局,因此他暫時沒有考慮青林鎮的事情。
        吃飽喝足,劉維自去上班,侯衛東在街上閑逛。突然他心裏湧起了對小佳的思念,就到公用電話上給小佳撥通了電話。
        小佳借調到建委以後,她就和另一個女孩子兩人一個辦公室,而另一個女孩子長期不在。因此,侯衛東和小佳兩人通話方便了許多。接通了小佳的電話,侯衛東滿腹心事卻不知從何說起。在他心目中,辦石場是很低檔的一種選擇,意味著在鎮裏混得不好,更意味著三年內調入沙州已成泡影。侯衛東怕小佳對自己失望,有意無意向小佳隱瞞了這件事情。
        小佳畢業之後一直很順,沒有體會到侯衛東在偏僻鄉鎮所經曆的痛苦,道:“你在哪裏?你昨天說要到沙州來,什麽時候到?”
        想起早上的事情他就冒火,侯衛東自尊心強,沒有給小佳說起這件窩囊事,道:“今天有事來不了,改天來。”
        小佳抱怨了幾句,問道:“現在大學畢業慢慢開始搞雙向選擇了,還有好幾個月大學才畢業,辦公室已經收到了不少自薦信。對了,你們鎮裏的書記是不是叫趙永勝?”
        “你怎麽知道趙永勝?”
        “他兒子今年6月從武漢大學畢業,想進沙州建委,把自薦書寄了過來。我看他的簡曆上說父親是青林鎮黨委書記,他條件不錯,我准備把他的自薦書送給柳副主任。”
        侯衛東一下就明白過來,趙永勝肯定是帶著老婆兒子到沙州去找關系了,心道:“難怪他不讓我跟著到沙州,老天有眼,現世現報。”他就將趙永勝如何阻止自己調到計生辦,以及今天之事原原本本地講給了小佳聽。
        小佳聽說心上人受了委屈,眼淚差點流了出來,憤憤地道:“我這就把他的自薦書扔到廁所去。”
        侯衛東連忙道:“那小子寄的是平信還是挂號?”
        小佳道:“是平信。”
        侯衛東聽說小佳要把信毀了,覺得這樣做不道德,可是想起早晨的遭遇,心腸又硬了起來,道:“小佳,謝謝你,替我出了一口惡氣。”
        “你是我的老公,誰欺負你,我就跟誰急。”小佳道,“這封信落在我手上,這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挂了電話,侯衛東一直壓抑著的心情終于有些好轉。他沿著街道朝書店走,想找一找有關建築材料方面的書。
        忽然,一輛車停了下來,車窗打開,鎮長秦飛躍道:“侯衛東,你不是到沙州去了,怎麽還在這裏?”
        侯衛東道:“趙書記說用不著去這麽多人。我剛從交通局出來,找劉工問了個技術問題。”
        秦飛躍招了招手,道:“上車。”
        等侯衛東上了車,秦飛躍問道:“馬縣長下午3點30分要聽我彙報上青林公路的建設情況,你跟我一起去。這是你送來的進度表,數據是否准確?”
        侯衛東心裏一熱,道:“這些數據都核實過多次,一點水分都沒有。”他坐在後廂,看著秦飛躍的後背,心道:“秦飛躍比趙永勝好,居然能夠帶我去見縣長。”
        到了縣政府,秦飛躍叮囑道:“馬縣長很細心,如果我有什麽數據或是問題答不上來,你要趕快提醒。”
        侯衛東回想了一遍公路的事情,由于所有事情都是親力親爲,所以很有信心。

      76#
       樓主| 发表于 2010-8-6 02:40:15 | 只看該作者



        《侯衛東官場筆記》之鄉道變縣道5






        七品官,在說唱文學中向來要加上一個前綴——芝麻,表示對縣令等七品官的輕視。侯衛東在學生時代深受說唱文學的毒害,將益楊縣長看成了七品芝麻小官。此時被秦飛躍帶著去面見縣長,他在上樓的時候居然有些慌亂,暗自爲自己打氣道:“縣長也是人,兩只眼睛,一個嘴巴,緊張個屁。”
        縣長辦公室房門關著,是那種做工精致的防盜門。秦飛躍正准備敲門,門卻打開了,一人走了出來,他神情頗爲嚴肅,道:“秦鎮長,你稍等一會兒,馬縣長正在和李縣長談事情。”
        秦飛躍滿臉是笑容,道:“桂主任,什麽時候到青林來視察工作?”
        桂主任叫桂剛,縣政府辦公室主任,三十四歲,是益楊縣的後起之秀。他一邊走一邊道:“秦鎮,等春天來了,我帶幾個人到青林山上去打野雞。”雖然縣政府辦公室主任和鎮長都是正科級,可是府辦主任長期跟在縣長身邊,其分量自然不是鎮長所能相比的。
        秦飛躍道:“一言爲定,到時我給桂主任打電話。”
        在門外等了約半個小時,秦飛躍這才進了馬有財辦公室。
        侯衛東第一次見識了縣長的辦公室。辦公室約有四十個平方,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後面是一排書櫃,擺滿了厚厚的大部頭。辦公桌前面擺了幾張沙發,屋角放著幾盆茂盛的室內植物。一側牆上挂著一個條幅,有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甯靜致遠”。
        馬有財並沒有坐在辦公桌前,他和李冰副縣長坐在沙發上看著一些交通建設的效果圖。對于先修哪一條路,縣裏意見並不統一。李冰分管交通,已經做了兩套方案,其中一套是在1994年修通上青林公路。
        “秦鎮,說說上青林公路的情況?”馬有財背靠沙發,眼睛余光似乎看了侯衛東一眼。
        秦飛躍顯然經過了精心准備,彙報得很是流暢,也抓得住重點。
        彙報結束後,馬有財道:“現在看來,修上青林公路無非就是兩個優勢,一是將青林、李山等五個鎮連接了起來,二是盤活了上青林的礦産資源。”
        他話鋒一轉,道:“大辦交通建設,並不是全縣每個鎮都同時修路,應突出重點,集全縣之力,先將連接沙州和吳海等地的幹線上檔升級。公路等級一定高,修一條就要成一條,徹底改變益楊縣對外交通不便的現狀。至于上青林公路,雖然有很多優勢,但是畢竟是局部問題,先放一放,就不納入九四公路建設年計劃了。”
        侯衛東心裏大急,看著秦飛躍,希望他能多彙報兩句。
        秦飛躍是行政一把手,他知道馬有財喜歡聽什麽,道:“馬縣長,上青林山上有石灰石和煤,儲量很大。如果開發出來,五年之內,至少可以增加五百萬稅收,對益楊城的建設有益處。”
        馬有財不爲所動,很舒適地靠在了沙發上,道:“縣裏經費捉襟見肘,有所爲有所不爲,先修通幹線,這個大方針不能變。”
        聽馬縣長這樣說,秦飛躍也就不好多說。
        侯衛東急了,在一旁大著膽子道:“馬縣長,上青林獨石、尖山和望日三個村投勞五十萬人次,已經將上青林公路基礎挖出來了。縣裏不用投資太多,就可以得到一條很好的公路,不僅能盤活資源,而且連通五個鎮,有百利無一弊。”他天天泡在上青林公路上,此時情急之下說出來,一下就講到要害處。
        馬有財反問道:“五十萬人次,這個數據怎麽來的?”
        侯衛東對于修路的各項數據爛熟于胸,道:“上青林總人口七千五百六十二人,三個村每天出勞力一百五十多人,每天就有近五百人。從10月初開始修到現在,除去下雨天,有近九十多天,出勞也就有五十多萬人次。”
        馬有財不動聲色地問道:“誤工費等費用如何解決?”上一次秦飛躍在會上發言,主要講鎮裏如何決策如何組織,並未對村民投勞講得太具體。
        秦飛躍連忙道:“由于沒有路,上青林守著寶山受窮,所以鎮裏組織修路,上青林群衆一呼百應,都願意無償投勞,誤工費、青畝費一分錢都沒有要,而且中午自帶夥食。鎮裏解決的主要是炸藥、圖紙費以及必要的工具費。”
        馬有財點了點頭,道:“青林鎮這種不等不靠的做法很值得肯定。有些鄉鎮道路破爛不堪,也不想想辦法派人維護,眼睛就只盯著縣財政。”他又誇了侯衛東一句:“這個小夥子頭腦很清楚。”
        秦飛躍這才介紹:“他是侯衛東,去年公招的大學生,是鎮裏修路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
        得到縣領導親口表揚,侯衛東只覺一股熱血從腳底直沖腦門,雖然是冬天,背上已經滲出了汗水。
        “我這個人,喜歡鞭打快牛,更喜歡給快牛吃草,既然青林鎮修路的願望這樣強烈,又有這樣的基礎,縣裏可以考慮一部分資金。李縣長,到時你制定一個方案,在常務會上研究。”
        李冰道:“上青林公路是山嶺重丘道路,公路計劃修多長?”
        秦飛躍一時語塞,侯衛東接過話頭,道:“目前准備修十六公裏,如果修到最遠的望日村以西,就在二十公裏左右。”
        李冰道:“我的初步想法是由交通局組織專業施工單位來鋪路面,我估計得有上百萬。鎮裏要保證提供片石和碎石,村裏則免費出勞力,具體方案拿出來以後,拿到政府常務會上研究。”
        秦飛躍臉有喜色,他還想爲鎮裏多爭取一些,道:“鋪路要用大量片石和碎石,這筆費用也不得了,鎮裏承擔有些困難。”
        馬有財基本同意了李冰的方案,定了調子:“就按照老李所說的方法辦,這條路,縣裏已經以獎代補給了二十萬。等常務會議通過以後,讓曾昭強早日介入,把這條路修成樣板路,公路通車以後,我要帶領全縣鄉鎮的一把手來參觀。”

        
      77#
       樓主| 发表于 2010-8-6 21:35:10 | 只看該作者



        《侯衛東官場筆記》之郎才女貌1






        從馬有財辦公室出來,秦飛躍很是高興,他對侯衛東的表現也很滿意,誇道:“侯衛東表現得好,今天這事很有成果,今天中午你要多喝幾杯,我檢查你的酒量。”
        侯衛東聽了這活,禁不住就想起了望城山莊的事情,他心口一陣亂跳。
        上了小車,秦飛躍就取出一部大哥大,道:“喂,我是秦飛躍,找個地方喝酒。”打完電話,他對司機道:“到益楊賓館。”
        到了賓館,火佛煤礦的周強已經等在裏面。桌上擺了幾個花式冷盤,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打開了一瓶五糧液,站在一旁等候,周強道:“秦鎮,今天整一瓶還是兩瓶?”
        秦飛躍想起一個問題,道:“周強,我在車上打電話,沒有耽誤就直奔這裏,你怎麽來得這麽快?”
        周強頭上還冒著熱氣,道:“我本來就在賓館裏,賓館頂樓新修了健身中心,我在上面跑步。”他拍著自己的肚子,“這幾年,也不知怎麽搞的,這肚子一天天就朝外鼓。再不鍛煉,恐怕就要三高了,高血脂、高血壓、高血糖都是富貴病,十年前,哪裏聽說過三高症?所以從這個角度來看,改革開放確實是好政策,我們終于患上了美帝國主義才得的病,也算從得病這方面提前實現了趕英超美!”
        雖然這是歪理,可也歪得有幾分道理。大家想想也是,笑了起來。
        一瓶五糧液,用高腳玻璃杯恰恰能倒四杯,秦飛躍感歎道:“我們喝酒必須要實行改革了,上青林就是一個大酒窩子,每一次喝酒都要搞得死去活來。這種喝法已經落伍了,以後我們內部人不要拼命地喝,今天我定個量,只准喝一瓶,侯衛東除外。”
        只喝一杯酒,這頓飯就吃得輕松,談笑間,美食就灰飛煙滅,一瓶酒,侯衛東喝了一半。
        周強意猶未盡地道:“賓館新開了一間歌廳,設備好,我們去吼幾聲,出出酒氣。”
        聽說不去望城山莊,侯衛東松了一口氣,他心道:“外面的世界發展真是快,畢業前還流行大舞廳跳舞,現在跳舞就落後了,最時髦的是唱卡拉OK。”
        上了六樓,見到一些閃亮的滿天星,滿天星後面寫著三個暧昧的藝術字——今朝醉。藝術字外面是一圈追光燈,就如女人會說話的眼睛一般。一個穿著紅色制服的侍應生走了過來,周強不等侍應生相詢,道:“到帝皇大包。”
        侍應生就將周強等人帶到了一個房間,裏面設施一應俱全。侯衛東是第一次來這種包間,就藏拙,坐在一邊不說話。
        周強在裏面如魚得水,很老練地對侍應生道:“找幾個漂亮的,來一打啤酒。”
        隨後又進來了一個穿著學生服的女侍應生。她身上穿著學生服,但是學生服卻只到腰間,露出了一截白生生的腰身,很刺眼。
        周強在侯衛東耳邊暧昧地笑道:“這種女孩在這裏面叫做公主,只能看不能摸。當然只要肯花錢,摸摸也可以。”
        過了一會兒,侍應生就端來了果盤和酒杯,穿著學生裝的小妹妹就開始放音樂。侯衛東沒有想到,她放的第一曲,就是那首略顯憂傷的《明天你是否依然愛我》。
        一個侍應生帶了四個打扮妖豔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年輕女子站了一排,高個子恭敬地對周強道:“先生,這四位小妹你滿意嗎?”
        侯衛東偷眼看坐在一旁的秦飛躍,見他安之若素,心中暗道:“看來秦飛躍是真好這一口。”轉過心思又想:“他帶我來做這些事情,看來把我當成了心腹手下了。”想到了今天給自己難堪的趙永勝,秦飛躍對自己的重視就顯得格外的珍貴。
        见秦飞跃没有提出反對意见,周强打了一个响指:“OK,就这几人。”周强主动把一位最性感的女子拉到了秦飞跃身边,把一位略青涩的女子带到了侯卫东身边。有秦飞跃在一旁,侯卫东无论如何也放不开。他在沙发上挪一挪,与那女子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那女子随即又移了过来。
        “送戰友,踏征程……”小廳裏回蕩著秦飛躍雄渾的聲音,他毫不顧忌地摟著身邊的女子放聲高歌。在沙發的另一端中,周強把那女子弄得“格格”直笑,也不知他對那個女子說了什麽。
        秦飛躍數次喝酒都帶著侯衛東,這讓周強對侯衛東重視起來。他摸了小姐幾把,拿著兩個小杯,走到了侯衛東身邊。碰了酒,周強湊在侯衛東耳邊道:“兄弟在青林鎮討飯吃,多多關照。”
        侯衛東道:“周總客氣了,你要關照我。”
        兩人隨口說了幾句,周強突然道:“趙永勝是笑面虎,你以後和他打交道要多留些心眼。他辦事手太黑,如果把我惹急了,一封信寄到檢察院,他吃不了兜著走。”
        侯衛東雖然對趙永勝的感覺也不好,可是他與周強沒有深交,只是敷衍著。


      78#
       樓主| 发表于 2010-8-9 23:44:33 | 只看該作者


        《侯衛東官場筆記》之郎才女貌2





        周強格外親熱地道:“你以後有發票就拿給我,當哥哥的給你處理。企業辦、派出所的頭頭都在企業報賬,老弟別太老實。”
        涉及這些敏感問題,侯衛東更不願意談得過深。去點了兩首歌,唱完歌,秦飛躍和周強不知所蹤,陪他的女子就想把他拉到黑屋子去。侯衛東只是和她跳舞,不肯進那間黑屋子,讓那女子頗爲不滿意。
        幾個人離開益楊賓館的時候,已經是9點過了。侯衛東謊稱在城裏有親戚,便在賓館門口與秦飛躍分了手。
        “秦飛躍耍得太肆無忌憚了,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事。”侯衛東想到秦飛躍的行爲不斷地搖頭。可是想到秦飛躍鎮長的身份,侯衛東不禁又開始懷疑自己:“難道是我的膽子小了,落後于時代?”
        等到秦飛躍和周強的小車絕塵而去,侯衛東就准備打出租車到沙州學院的招待所。他站在路邊剛剛朝左看,卻吃驚地見到了兩張熟悉的面孔——劉坤和段英。
        兩人並排走著,一邊走一邊談笑著。劉坤穿了一件黑色風衣,黑色大衣沒有扣,裏面是一件藏青色西裝,很有青年才俊的派頭。段英穿了一身灰色長大衣,頭發就和小佳一樣,燙了一個時髦的小卷發。
        郎才女貌,頗爲般配。
        “劉坤到底將段英追到了手。”
        侯衛東見段英和劉坤走在了一起,心裏覺得酸酸的。這種感覺就如自己的東西,雖然平時沒有用,也不願意被他人取走。
        劉坤看見了侯衛東,快活地道:“侯衛東,你在這幹嗎?”
        侯衛東這才裝作發現了兩人,道:“劉坤,段英,是你們!”
        劉坤一臉的幸福,道:“我和侯衛東是一個寢室,段英和張小佳也是一個寢室,我們還真有緣分。等小佳到益楊來的時候,我們一起玩。”
        面對著侯衛東,段英內心就微微地起了波瀾,這一段時間她與侯衛東多次見面,不知不覺之中心裏有了他的影子。可是侯衛東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如今絹紡廠破産在即,她必須進行自我救贖,劉坤的家庭就是救贖的捷徑。
        劉坤繼續道:“侯衛東,新的交通規劃出來以後,各鎮都想爭取財政資金,競爭得厲害。李縣長正在分管交通,有什麽事情,你盡管和我聯系。”
        侯衛東看不慣劉坤志得意滿的神態,淡淡地道:“今天馬縣長和李縣長已經對上青林公路有了決定,至少要給我們一百二十萬。”這話他是在吹牛,因爲一百二十萬只是李冰的估計數,並不是最終的數字。
        劉坤癟了癟嘴,做出不屑一顧的神情,道:“修一條路,至少是幾千萬,一百二十萬算什麽,只是毛毛雨,小意思。”
        侯衛東忍不住刺了一下,道:“馬縣長親口答應,上青林公路完工之時,他要親自去剪彩。”
        劉坤原本就想在段英面前逞能,沒有料到侯衛東根本不配合,他不高興地道:“修一條鄉道,好小的事情,馬縣長現在答應了,到時未必要去。”
        段英知道侯衛東爲了這一條路費盡了心思,還貸了款才拿到了圖紙。她不滿意劉坤的居高臨下,幫腔道:“上青林公路是侯衛東的心血結晶,事關七千村民,怎麽算是小事?”
        刘坤正在追求段英,把段英的话奉为圣旨,听到她发话,立刻道:“好好,不说这上青林公路。侯卫东,走,我和段英請你去唱歌。”
        刚才在益杨宾馆唱得很不爽快,因此,侯卫东听到有人請他唱歌就腻味。更何况是刘坤携段英請他唱歌,道:“今天喝多了,头昏得很,改天再说。”
        段英知道侯衛東在益楊沒有落腳之處,一個人肯定要去住旅館。想到此,她心裏沒來由生出些同情,還有絲絲柔情,擦身而過的時候,她禁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當侯衛東上了一輛出租車,她心裏隱隱有些失落。
        劉坤興致很高,他對段英道:“星期天到沙州去玩,我去找交通局借輛車。”
        段英沒好氣地道:“我星期天要睡懶覺,哪裏也不想去。”
        在段英面前,刘坤脾气和耐心都是一流,道:“那中午,我請你去吃鱼,交通局附近新开了一家鱼馆,味道还不错。”段英对于刘坤的追求是半推半拒,也就不再拒绝,道:“我知道那家鱼馆。我11点直接过去,你不用来接。”


      79#
       樓主| 发表于 2010-8-10 22:15:33 | 只看該作者



        《侯衛東官場筆記》之馬王爺三只眼1






        侯衛東很快回到了沙州學院的招待所。招待所有些年頭了,設施陳舊,但是勝在安靜和整潔。他躺在招待所的床上,望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煩躁的心情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今後的道路到底應該如何走?我到底追求的是什麽?”他默默地思考著自己的人生問題。離開學校半年來,他如一只斷線風筝,在空中飄來蕩去,沒有根基,失去了目標。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是中國知識分子的人生目標。侯衛東自覺算不上知識分子,可是潛意識中還是有強烈的入世之心。在益楊、吳海這種經濟不太發達地區,一個男人的成功,最重要的衡量指標是官當得多大。侯衛東參加益楊黨政幹部公招,就意味著他將在官場實現人生的價值。
        如今大半年過去了,他一頭栽進了上青林的深水池裏,拼命地遊啊遊,卻根本看不見彼岸,始終踏不上實實在在的陸地。
        反反複複想了半天,侯衛東再次明確了思路:“我只是一個渺小的人物,治國平天下太過遙遠。現在只能修身齊家,最迫切的目標是想辦法在三年內調到沙州去。而要調動沙州,除了走官道,還需要發財。”
        這是一個很實際的目標,雖然調到毫無頭緒,侯衛東卻不想放棄。第二天,侯衛東有意放縱了自己,痛痛快快地睡了一個懶覺,直到10點30分才起床。等他坐著老牛般緩慢的客車回到青林鎮時,已經是下午2點。
        侯衛東准備找粟明彙報工作,雖然馬有財有了表態,但是沒有在政府常務會上通過,畢竟還算不得數。下一步到底如何操作,還是要先問問清楚。他在青林鎮外面的館子裏炒了兩個菜,狼吞虎咽地吃了,然後進了鎮政府。
        粟明辦公室裏坐了好幾個人,裏面煙霧缭繞,他見到侯衛東出現在屋外,道:“侯衛東,來得正好,我正想找你。”
        粟明向侯衛東介紹道:“這是紅河壩村的晏道理支書、劉勇主任,這是修公路的侯瘋子。”
        晏道理長著黑紅的面孔,扔了一支煙給侯衛東,又對粟明道:“紅河壩村不通公路的主要原因雖然是要修一座橋,這座橋實際上只有十二三米的跨度,費用不超過二十萬。既然上青林盤山公路都修得起來,鎮裏也要考慮修紅河壩村的公路。手心手背都是肉,鎮裏要一碗水端平。”
        粟明看著情緒激動的晏書記,道:“修上青林公路,鎮裏實際上一分錢都沒有出。修路的事情侯衛東最清楚,讓他給你們講一講。”
        侯衛東這才明白,紅河壩的村幹部們也想修路。上青林公路是他一手一腳弄起來的,他如數家珍把修路的過程向村幹部一一道來。
        介紹完情況,粟明道:“鎮裏確實經費緊張,上青林修路主要靠社員們投工投勞,包括青畝費,都是村民們無償貢獻。”
        晏道理半天都沒有說話,抽了幾口煙,才道:“昨天我帶著村幹部沿著上青林公路走了一遍,這公路修得確實可以,涵洞都修了八個。”
        侯衛東很有成就感,笑道:“涵洞是公路必不可少的設施,主要用于排水。上青林山上有許多山溝,只要下雨就會産生大量山水,涵洞必不可少,八個實際上還遠遠不夠。”
        晏道理打量了侯衛東好一會兒,才道:“粟鎮,我有一個要求,等到上青林公路修好了,就讓侯衛東駐我們村。他到我們村裏來,我們爭取在1995年把紅河橋修起來。”
        村裏有這個勁頭,粟明很高興,道:“等到上青林公路完工,把侯衛東調到紅河壩村來。”
        受人重視和尊重,是每個人的精神需要。聽了晏道理的話,侯衛東也産生了心理上的滿足感,道:“多謝晏書記看得起。”
        等到紅河壩村幹部走了,粟明把辦公室房門關上,道:“昨天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看著粟明突然嚴肅的表情,侯衛東一時沒有摸清頭緒,道:“粟鎮長,你說什麽,我不太清楚。”
        “昨天秦鎮長和你去見了馬縣長,到底談了些什麽?”
        侯衛東就把昨天的經過說了一遍,粟明抱怨了一句:“兩個領導做事不互相通氣,現在弄成這樣,真是麻煩。趙書記剛剛給高鄉長打了電話,讓你無論如何在4點鍾要趕到鎮政府。等一會兒要商量上青林公路的事,你要有心理准備,趙書記脾氣不太好。”
        會議在下午4點鍾准時召開。會議室安了一張橢圓形的桌子,趙永勝、秦飛躍、蔣有財、粟明、晁胖子、唐樹剛等人圍坐在前排。這是侯衛東第一次參加鎮政府的黨政聯席會,他沒有資格坐上圓形桌,而是坐在牆壁前的一排椅子上。
        趙永勝和秦飛躍臉上都裹著一層寒霜,這讓侯衛東心裏沒來由地緊張起來。
        赵永胜主持了会议,他先说了两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就直奔了会议的主题:“昨天,我和高乡长去拜访了沙州人大主任高志远,請他出面做工作,将上青林公路纳入1994年县里的交通建设重点工程。高志远是青林镇老领导,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此事,当着我们的面给县委祝焱书记打了电话,提出了由县政府全额投资的要求。祝焱书记答应将此事纳入全年计划。”
        說到這,他提高聲音,道:“今天上午桂剛主任給我打電話,同一天,同一件事,書記、鎮長分別找了縣委書記和縣長,提出了差異很大的要求,桂主任問青林班子有沒有統一的意見。”
        秦飛躍冷笑道:“我是行政一把手,到縣裏爭取資金,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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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发表于 2010-8-11 22:39:53 | 只看該作者

        《侯衛東官場筆記》之馬王爺三只眼2





        趙永勝火氣很大,道:“秦鎮長,你知道我去找高主任,爲什麽不多等一天,非要當天去找馬縣長,這是什麽意思?我們兩人有不同意見,那是工作中的不同看法,可以在班子內部協商。你這樣做就是把意見暴露在縣領導面前,還講不講團結?顧不顧大局?”
        “高主任提出的方案將爲上青林公路帶來極大的好處,而你不經黨委研究,擅自提出另一套方案。上青林各村至少要多投入數百萬元,這些損失得由秦鎮長來負責。”
        秦飛躍冷笑道:“好大一頂帽子,我可承受不起。”
        趙永勝鐵青著臉,扭頭看著侯衛東,毫不留情地斥責道:“侯衛東,年輕人要老老實實工作。你知道我到沙州去做什麽,卻陽奉陰違,成天想著鑽營,見縫就鑽的人最終沒有好下場!”
        侯衛東根本沒有料到趙永勝會突然向自己開火,他血猛地上湧,很想當場反駁,卻強忍著,用鋼筆使勁地戳著筆記本。
        趙永勝批評侯衛東,實際上是敲山震虎,道:“蔣書記,明天下文,免去侯衛東工作組副組長的職務。現在的大學生,太不像話了,沒有規矩,不講道德。”
        侯衛東到底是年輕人,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擡起頭,一字一句地道:“我是什麽樣的人,群衆自有公論。你作爲黨的書記,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濫用職權,很威風嗎?”
        粟明從內心深處喜歡侯衛東,見他出言不遜,急忙站了起來,厲聲道:“侯衛東,你出去!”他走到侯衛東身邊,拉著侯衛東的手使勁捏了捏,低聲道:“少說兩句,先回上青林。”
        侯衛東這一番火氣,其實在心中積累了許久,今天終于找了一個口子,發泄了出來。
        趙永勝被侯衛東的幾句話氣昏了頭,對秦飛躍道:“青林鎮黨委、行政是一個整體,重大決定必須征得黨委同意。涉及全鎮的大事,政府不能擅自決定,必須要經過黨委會研究。”
        秦飛躍心中一片雪亮,趙永勝發這麽大的火,昨天的事只是一個誘因。最實質的問題還是在鄉鎮企業和基金會上,趙永勝要趁機加強他黨委書記的權力,重新掌握對鄉鎮企業的決策權。
        他轻飘飘地道:“赵书记,今天在党政联席会上,我们有事论事,你把一个年轻人扯进来做什么,太没有党委书记的风度。这件事情你若真的认为我做得不对,我可以写检查。不过,检查内容写什么,我搞不清楚,請赵书记帮我参考。”
        他一字一顿地道:“我,秦飞跃,青林镇政府的镇长,没有征得党委书记赵永胜同意,擅自向马县长汇报工作,严重违反了组织原则。是否需要我将这封检查书送到县政府办公室,請马县长过目?”
        自從趙永勝和秦飛躍撕破臉面以後,在會上的公開爭執也就越來越多了。但是如此直接而激烈,還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副書記蔣有財低著頭,在紙上隨手畫著圈,一句話也不說,恪守沈默是金的信條。
        見兩位領導都失了風度,粟明實在看不下去了,道:“我建議改時間再開會,大家都要冷靜。”
        趙永勝悶著頭喝了一杯水,拿著茶杯就離開了會議室。他回到辦公室,猶自憤恨難平,關上房間門,就在屋裏轉來轉去,如一只困獸。
        “侯衛東,原本想給你一點機會,你卻自作孽不可活,不給你教訓,不曉得馬王爺三只眼。”趙永勝想著侯衛東的頂撞就怒火沖天,可是侯衛東工作組副組長被撤掉以後,就是無職無權的普通白兵,而且已被發配到青林鎮,根本就沒有可以剝奪的東西了。
        他把蔣有財叫到辦公室,道:“侯衛東人品有問題,暫停他的工作,深刻反省以後才能上班,你去辦這事。”
        蔣有財見趙永勝把事情辦得過激,道:“侯衛東在上青林修路,如果停職,估計要引起一些不好的反應,而且停職的理由不太充分。”
        稍稍冷靜下來的趙永勝,回想起侯衛東的言行,心裏也覺得對他過于嚴厲和苛責了。可是,侯衛東最後所說的幾句話深深地傷害了他,他心又變得如上青林的石頭一樣硬,道:“不處分也可以,就讓他永遠待在上青林,只要我在,他就別想調回到鎮裏來。”
        青林鎮一山難容二虎,趙永勝是土生土長的幹部,是由老縣委書記一手提拔起來的。如今老書記調到沙州去了,他在縣裏就失去了靠山。而秦飛躍是縣委趙副書記的嫡系,從鄉企局調到青林鎮,走的是曲線救國的路子,有趙副書記的背景,秦飛躍並不怕地頭蛇趙永勝。
        这一次党政联席会的事很快就在上青林传遍了。村干部最讲究现实,侯卫东为了修路,左奔右跑,做了大量扎实有效的工作。秦大江、江上山、曾宪刚、贺合全、唐桂元等村干部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暗地里都为侯卫东鸣不平,便不声不响地轮流請他喝酒,工地上有什么事情也仍然找他商量。
        經曆了這個風波,侯衛東對仕途進步灰心了。以前他大部分時間都撲在公路上,如今,公路毛坯完成了大半,他只花一半的時間在公路上,另一半的時間花在了新開的石場上。
        開辦石場需要的手續頗多,侯衛東最終說服了曾憲剛,在開業之前就開始辦主要手續。
        秦飞跃在担任镇长前曾是乡企局副局长,他看了刘光芬的身份证以及有她签字的材料,就知道这是侯卫东打的擦边球。他已把侯卫东看成自己人,这次因为他受了委屈,便给县里相关部门去了电话,請求他们帮忙。
        有了秦飛躍的幫助,侯衛東石場的主要手續辦得極順利,費用基本上減半。只是春節之前,派出所爲了安全,凍結了雷管炸藥,因此石場只能在節後開業。
        1994年春節前,公路的毛坯終于修到了望日村。望日村的村民見不可能的事情變成了現實,在村頭放了半個小時的鞭炮,熱鬧地慶祝了一番。
        侯衛東,則大醉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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